“千涯，你們擠在那裏在說什麼悄悄話呢？”
太后一眼就注意到了她們這邊，秦楚涯最後一句話說得有些響，坐在上面的幾人都聽見了一些聲音。
“啊，沒什麼，沒什麼......”秦楚涯沒想到自己會被太后抓到，連忙開脫道。
她在下面說幾句就好了，被別人聽見又要扯出一堆麻煩事了。
“千涯公主，您若是對欣鶴寫的字有什麼意見，儘管提出來就好了，欣鶴定會欣然接受的。”
徐欣鶴只聽見秦楚涯說什麼誰的字寫得比她好的話，她自詡京中同輩人的字沒有能夠比她寫得更好的，本來對秦楚涯所說的那些很是不屑。
不過好歹秦楚涯也是個公主，徐欣鶴說話也要禮貌些。
秦楚涯愁眉苦臉地站了起來，只想說她對徐欣鶴沒有什麼意見。
不過她也知道這個時候她是萬萬不能將墨俞柒說出來，給朋友招“禍患”的事情她可不能幹，但是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這下子說什麼好呢。
“就是啊，我看着徐小姐的字寫得好啊，千涯佩服不已......”秦楚涯絞盡腦汁也憋不出下一句話了。
“你就說酒樓賣退婚書的事情，別提到墨小姐就好。”
清橘在下面面不改色地提示道，這感覺真像是上課的時候同桌被叫起來回答問題，自己在下面拼命地給她支招。
好在秦楚涯也是個機靈的，聽她說的幾句立馬就順着編下來。
“不過之前未回宮的時候，千涯曾在京城的茶樓中有見到過有人在傳閱一篇不知是誰寫的退婚書，千涯一時興起就觀摩了一番。這其中的字飄逸靈動，算得上是千涯見過的寫得最好的。然後今日千涯看見徐小姐寫的字到與它有幾分相似，便說來給幾位朋友聽聽，其實也沒什麼。”
“相似？怎麼可能。”徐欣鶴聽她說了一大段，終於是憋不住了，她眉關緊縮，大有要和秦楚涯爭論出結果的架勢。
她的字體是從一個山人手中習得的，常人見了只會稱讚不已，驚奇這天下還會有如此字體。
京城中怎麼可能會有人的所寫與她的相似，而且看千涯公主的樣子，分明是覺得她的字不如那個什麼退婚書上的。
此時墨俞柒也不嫌事大地輕咳了一聲，顯然她也不是很滿意秦楚涯用了“相似”這個詞。
“千涯也只是無意間看到的，現在想來也就那樣吧。啊，都不知道是誰寫的，肯定是比不過徐小姐寫的這一副了。”秦楚涯感覺自己說多了只會越描越黑，趕緊敷衍了幾句便坐下來。
只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席中有一些人對望福茶館以及退婚書有印象的聽千涯公主這麼一說就想起來了，再一對比徐欣鶴今日所作，立刻就覺得千涯公主說的似乎有道理啊。
徐欣鶴聽着底下的那些人似乎開始交頭接耳地說了些什麼，她的面色肉眼可見地差了下來。這下子她非要搞清楚是誰還能寫出這樣的字。
但最後皇后拂袖讓這件事情過去了，她開口讓太監將徐欣鶴所寫的字送到湖中閣去，和之前王梓伶的畫一道鑑賞。
徐欣鶴一言不發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知道在想什麼，而在皇后吩咐太監的同時徐欣鶴也喚來了自己的丫鬟耳語幾句。
清橘看着那個丫鬟似乎是聽令離開了，皺了皺眉頭，她轉頭看向墨俞柒，小聲道：
“徐欣鶴可能是去打聽退婚書的事情了，你要不要......”
但是墨俞柒這個女人一點都不慌。她掃了一眼徐欣鶴，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
咳，女主的邪魅一笑，狂拽酷炫啊。
清橘感覺自己有被閃到，她輕輕笑了一聲，便放下心來。
真是的，自己替她操什麼心啊
算了算了，很顯然墨俞柒完全不在意徐欣鶴可能會對她造成威脅，畢竟她向來是不在意這些女子間的小把戲。
下一輪的擊鼓傳花就要開始了，衆人也是立刻準備好。
樂聲響起，清橘看着那個繡球似乎離自己越來越近了，心跳得也越來越快。
冷靜一點，這音樂纔剛開始，那一時半會兒它應該不會停吧......
“咚！”
最後一聲鼓聲響起，樂聲停住了。
“這，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吧？”秦楚涯在下面輕聲問道。
清橘攤了攤手，她哪裏知道這事啊，她又沒來過。
“沒想到這次居然能傳到哀家這個老婆子了。”太后先開了口，她看着自己手中的牡丹繡球，笑開了眼。
皇后也是笑着說道：“母后，這繡球象徵着福運好氣道，您今年拿到了這個繡球就是在祝您福運旺。”
底下衆人也立刻送上了祝福和對太后的敬重，最後又起來一一向太后行禮。
“哈哈哈哈，好，好，諸位的祝福哀家就接受了。”
“那母后，按往常的來？”皇后又開口問道。
往年來若是太后皇后等主持宮宴的人接到了“繡球”，就會由太后或是皇后來指定一個人替她展示，算是皇室對外的恩澤，將這個上排名的機會讓給了他人。
而太后讓出的這一個位置，明白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給墨家大小姐，墨芊雲的。
果不其然，太后將牡丹繡球上的花瓣順了順，往身邊的墨芊雲面前一遞。而墨芊雲斂了斂身上的長裙，接下了繡球。
“芊雲，還要麻煩你來替哀家走這一遭了。”太后說道。
“這是芊雲的榮幸。”墨芊雲在太后面前低下了頭，敬重地說道。
太后能給她這個機會她也是料到了的，那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不讓太后失望了。
墨芊雲也不是第一次在宮宴上展示了，所以她從容地起身，臉上蒙着的面紗輕輕浮動。她莊重地將繡球捧在胸前，輕邁蓮步走到了中央，似踏着風。一個宮中的小宮女跟在她身後，看着模樣還挺伶俐。
席上的衆人紛紛開始爲她鼓掌，這是前面幾位上場的人都沒有的待遇，只因爲墨芊雲“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號是所有人都認可的。
坐在後方的穆青看見太后身邊的女子突然上前，也是睜大了眼睛往前瞅着。
他們說這位姑娘是叫墨芊雲，那不就是墨家的大小姐嗎。原來是她。
穆青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舉手投足間皆是優雅和端莊。他又忍不住想起之前他在上面時，這位天仙一般的墨小姐看向自己的眼神，滿是淡然和平靜，似乎沒有什麼能夠嫌棄她心中的風浪。
若是自己能夠娶她爲妻......哎呀，他這麼一下子想這麼遠了。且不說門當戶對，就自己今天的這副樣子，這位墨小姐也看不上他吧。
穆青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搖着頭又灌下去一杯玉液白。
他身旁幾個朋友也在討論着一些什麼，但是這時的穆青已經聽不進去了。
恍然間他擡眼看見了外場上一個丫鬟打扮的人在和指揮的太監說了幾句什麼。那個太監是外場上指揮湖中那些宮女奏樂的，穆青定睛一看，卻見着那個丫鬟往太監的手中塞了一包什麼東西。
好笑，莫非是那個公子小姐的覺得賄賂了那個太監就能得到上場的機會了吧，哼，還不如來找老子，看看能不能把老子剛纔那機會讓給你。
想上去出頭的出不了頭，讓老子栽在了這裏，要是在賽馬場，或是秋獵上，老子一定能給墨小姐留下深刻的印象。唉，都是什麼事啊。
穆青不屑地撇了撇嘴，往自己杯中倒酒。馬上就是墨家大小姐給他們展示的機會了，他可得好好欣賞。
不過穆青腦子一轉，突然想起來這個想要賄賂太監的丫鬟，不就是之前他在前面的時候看見的跟在那位徐家小姐身邊的嗎。徐欣鶴？是叫這個名字吧。
穆青有些摸不着頭腦了，剛纔徐欣鶴替他解圍，他倒是也記住了徐欣鶴。她派丫鬟去賄賂太監是要做什麼，她不是在自己之後就上去了嗎？
穆青思來想去，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時，那個丫鬟已經不知去向，只留着太監站在外場。但是看着那個太監鼓囊囊的口袋，穆青知道，這人定是收下了徐欣鶴丫鬟給他的那包東西。
奇了怪了，他們這是達成了什麼交易？
與此同時，和之前那幾位一樣，墨芊雲也照例向太后皇后行了禮。
太后專門派人給她搬來了古琴，還說這一把和其他是不一樣的，是太后專門留給墨芊雲彈奏的。
底下有不少女子都嫉妒得紅了眼睛，墨芊雲與皇室無關，卻能夠得到太后的優待。
墨芊雲對於底下那些議論充耳不聞，她靜下心走到琴邊，伸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那把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