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到越多關於南疆的情報，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就越有利。
「之前我說的，進入了禹觀的人就再也沒有回來其實並不準確。禹觀中除了出雲巫師還有另外一種人能活着出來。」
活着出來，這句話聽起來就極其危險。
墨俞柒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她示意洛孤晏繼續說下去。
「每當南疆皇室中立下繼任的太子時，就會同時在南疆民間選出十來位身世清白的女童送入禹觀中。這十來位女童將由出雲巫師來教管，在她們到達及笄的年歲之前，出雲會選出其中最爲優秀的女子。才貌雙全，品行優良。」
「最爲優秀的女子......莫非是要嫁入宮中？」
這樣的安排顯然是要將那位女子獻給未來的君王，即使墨俞柒對這種安排相當不滿意。
「是，那位女子就是已經訂下了的太子妃，也是南疆未來的皇后。」
「你之前說在民間選出的女子，南疆的皇后不看出身門第嗎？」墨俞柒有些奇怪，這種情況聽起來少見。
「不是不看門第，應該是那些女子出來後代表的就是禹觀。」這邊杭逍在清橘的耳邊幽幽地說道。
清橘聽後也是眉宇微蹙。
確實是這個道理。不過按洛孤晏所說，那個出雲巫師應當是一名男子，由他來管教太子妃未免也太不避嫌了吧。
清橘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果然這些古代人的世界她還是不懂啊。
「杭逍。」她輕聲喚了一句，語氣聽着莫名有些軟。
「嗯？」少年的嗓音中帶着些許鼻音，聽起來很溫柔。
「你這樣累不累啊？」清橘往腳下看了看，無不擔憂道。
他們腳底下的那個樹枝只有她手臂粗細，清橘總覺得這樹枝根本就撐不住兩個人的重量，直到她看見杭逍的一隻手是搭在上面一截樹枝上的。
但這樣，杭逍要用的力氣就更大了。她現在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是搭在杭逍身上的。即使清橘這個身子並不重，但是他們在這裏待得時間實在是太長了。
「你不重。」杭逍只是簡單地說道，「我以前練功的時候，師父還讓我整日都待在一根繩子上不準下來。」
清橘微微睜大了眼睛，眼眸中竟然有一些喜色。
「那你不就和小龍女一樣了嗎？」
小龍女？杭逍有些疑惑，但是他只是輕輕地笑了一下。
其實，他是可以帶着清橘離開的。上面兩個人連他和清橘的竊竊私語都聽不見，以他的功力，自然能帶着清橘全身而退。
但是，杭逍默默地看着清橘的臉龐，沒有說話。
他感覺清橘似乎是想要留下來聽上面兩個人的對話。
「你是還不知道禹觀對於南疆人的意義，那就像是天上的神觀可望而不可及。而那位出雲巫師在他們眼裏也如同神明一般。」
「所以唯一能從禹觀中出來的女子也就成爲了南疆的神女。他們相信神明和神女之間是無比純潔的。而且世間能迎娶神女的也只有南疆皇室。」
「笑話，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算他們真的清清白白，怎麼可能會有人永遠相信他們沒有過失。」
墨俞柒深知人心險惡，大秦這般用律法堆疊成的嚴密的皇宮中尚且都會傳出宮中娘娘的風流韻事，南疆那邊除非是那個出雲巫師真的能夠蠱惑人心，不然怎麼可能會沒有輿論。
「問題就出在了這裏。」洛孤晏故作神祕的說道，「這一任的南疆王季連浮月是在十二年前登基的，但在六年前季連浮月才迎娶了禹觀神女秦楚歌爲皇后。而民間就一直有這樣的
傳聞，這六年之間，秦楚歌曾和出雲巫師一道私奔。」
墨俞柒深吸一口氣，卻並沒有太意外。
「此事重大，但皇室也從來沒有澄清過。當時民衆奮起，一定要禹觀和南疆皇室給出交代。但是民衆的這些反應其實正中了南疆王季連浮月的下懷。」
「季連浮月是想......」墨俞柒第一次叫出這個名字，還覺得有些拗口。
但這卻是墨俞柒這個身子的親生父親，不知道爲什麼，在說出來的那一刻，她似乎就有一種莫名的悲傷。
「這還要說到季連浮月的那些破事，不過你應該不知道。十幾年前，季連浮月曾經被南疆送到大秦來做質子。在大秦的這段時間，他和一個姑娘好上了，心心念念想要娶那位姑娘。」
「本來這也沒什麼，只要那位姑娘沒有什麼特殊的身份，一個南疆質子想娶就娶了。但是沒想到的是出雲巫師卜算出了季連浮月將是未來南疆的君王。」
洛孤晏攤了攤手，似乎在爲這一對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而惋惜，但實際上臉上的表情卻相當不屑。顯然他也不相信季連浮月會是什麼情種。
「回去後的季連浮月被迫當上了太子，又要娶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爲妻，本來就不甘心。後面又冒出禹觀交不出太子妃的事情，他心裏的不滿可謂是堆積到了頂峯了。」
洛孤晏輕笑一聲，他對於說別人八卦的事情也很感興趣。
「這要是我，指定要帶人殺上他那個空冥山去看看究竟，然後把他們那些事抖露給全天下的人看看。哈哈哈哈。」
墨俞柒無語地掃了他一眼，其實自己對洛孤晏想要怎麼殺上空冥山的事情並不感興趣。
「所以我敢肯定，皇室不向民衆解釋太子妃的事情指定和季連浮月有關係。這個男人啊，扮豬喫老虎倒是有一手。」
「民衆對禹觀的質疑聲越來越大，等出雲回來的時候幾乎已經按壓不住民聲了。雖然他之前是不是帶着秦楚歌私奔，但是他匆匆將秦楚歌送去宮中，就被季連浮月囚禁了起來。後來皇室的人對外就說是巫師大人一直在閉關中，草草迴應了百姓質疑。」
「這種話擋不住輿論吧。」墨俞柒冷冷道。
沒想到這個季連浮月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她若是去往南疆，恐怕是有一場硬仗要打。
「擋不住，那段時間南疆罵出雲巫師的人數不勝數，所以那些人改爲相信皇室。而季連浮月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提出了要攻打大秦。」
「當時南疆有很多激進派，有點是因爲痛恨出雲巫師違背了南疆一直以來的俗令，也有一些本來就看不慣出雲的作風。他們就跟隨季連浮月，氣勢高揚得很，一連幾年攻下了大秦霧都，暮城。」
「但是南疆想要吞下大秦又豈會那麼容易，等大秦反應過來，南疆就再難攻克一座城了。戰事也變得焦灼起來，而南疆根本經不起連年的戰爭，再加上宮中也有不少老頑固，內部就快要瓦解了。」
「說來好笑的事，那會兒民間又傳出了季連浮月是爲了遠在大秦都城的情人才想要和大秦開戰。南疆人最厭惡中原人，所以季連浮月的支持者也都跑了。反而是出雲巫師阻撓南疆和大秦開戰的事情，那些無知的南疆人願意相信出雲巫師。」
「真是好大一處笑話。」墨俞柒垂下了眼眸。
從始至終都是南疆王和出雲巫師的較量，只是剛開始出雲巫師被抓住了把柄。
洛孤晏還在繼續講着，但是墨俞柒已經沒有心思聽下去了。
那出雲巫師的把柄，應當就是那位神女——秦楚歌。墨俞柒心中有預感：即使
她和出雲巫師之間並沒有什麼，這個女人對於她在南疆的行動也將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存在。
她沉思了片刻，打斷了洛孤晏的話。
「所以，你是說我能從那個南疆皇后——秦楚歌找到突破口？」墨俞柒冷眸微眯。
洛孤晏被她突然打斷了八卦的心思也有些沒有轉過彎來，他頓了幾秒，才愣愣地點點頭。
事後他又開始有些痛恨自己了，爲什麼之前他要和墨俞柒說那麼多事，簡直就是有病啊。
「對，我覺得你可以從那個秦楚歌的身上下手。不過你也別高興地太早，雖然我沒有接觸過那個女人。但是從出雲手裏出來的女人，絕對不會是個善茬。」
墨俞柒沉默地看着他，許久沒有說話。
洛孤晏被她這麼看着都有些頭皮發麻了，連忙改口說道：「行行行，你也不是什麼善茬，好了吧。唉，真是一羣毒婦湊一塊了......」
「謝謝。」
一句簡單的道謝就像是化在了風中，洛孤晏若是再心浮氣躁一些就要聽不見了。
而此時他也是被這樣一句話定住了，今夜他從未想過能從墨俞柒口中聽到謝謝這兩個字。不過說實話，這樣的感覺好像還不錯。
墨俞柒，真是一個奇怪的人啊。
哼。
墨俞柒見洛孤晏一副呆住了的樣子，她有些不解地蹙起了眉頭，最後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再管他。
畢竟今夜洛孤晏給她提供了那麼多的情報，她就少損洛孤晏幾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