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聽說之前駱隱寺的事情嗎?京城裏那個有名的混混陳四遠想要在寺中鬧事,被太子的兵馬司拿下了。」
「那和墨家的二小姐又有什麼關係?」
「大概是那幾個混混瞧着墨家二小姐貌美,心生歹念想要......」
太子走後,圍觀的一羣人便議論紛紛,畢竟和皇室有關的八卦讓這些在家中待久了的小姐夫人都將什麼禮儀啊的拋在腦後了。
「那墨家二小姐豈不是!」
「誒,你剛沒聽他們說嗎,墨家的大小姐帶人趕到了,將那幾個無賴直接拿下……」
清橘耳朵清明,就她聽到的版本都有六七個了。
不過身處輿論中心的墨俞柒本人眸光卻一片淡定,似乎完全感覺不到那些強烈的目光。她微揚下巴,滿臉的淡然,顯然是已經習慣了。
不愧是常年處在風口浪尖上的女人。
墨家也不可能管住所有人的嘴,墨覓便帶着妻女先往前去,去找獨自騎馬的墨簡容。
那些騎馬而來的男眷是跟在皇室的馬車後頭的,清橘本來還想着這一路過去會不會見到大秦的皇帝,可沒有想到墨家的墨簡容此時竟然就站在了皇帝邊上。
再前方的便是此次爲秋獵所搭的帳篷,而皇上等人似乎是正要往那兒去。
已經有不少官員圍在皇上週圍,但他們恭恭敬敬的,並不敢太靠近這位身爲九龍之尊的皇上,唯有一個清俊的小少年站在皇上身邊。
他面色嚴肅,但並不畏懼。皇上問他什麼,他便認真地思考了幾秒,然後回答,說話間沒有一絲含糊。
這小少年正是墨簡容。墨覓也有些詫異,這孩子竟然跑到了皇上的身邊。
不過墨覓還是有些擔心的,畢竟簡容一個孩子若是說錯了什麼觸犯了龍威,可是會牽連整個墨家。
離得近些了,墨覓等人也能聽見墨簡容和皇帝的對話。
墨簡容還有些稚嫩的說話方式和他那一副認真的態度似乎讓那位皇帝有些高興。
皇帝點了點頭,隨口誇了墨簡容一句,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這些在旁人看來都已經是至高無上的獎賞了。
清橘遠遠地瞧見了大秦的這位皇帝,心中暗歎這統治者果真不同。
皇帝穿着一件暗黃綢的便服,腰間扎着一條盤龍金絲帶。一頭摻着銀絲的頭髮束得緊緊的,只是偶爾會在鬢角處冒出一縷髮絲,許是來的路上無意中攬出的。
他就這樣隨意地站着,但那股氣勢卻像是俯視着身旁所有的臣子。
皇帝姓秦,單名一個昱。
聽聞這位皇帝早年南征時,身上落下了幾處暗疾,此後身子骨一直都不算好。有一些亂臣賊子便肆意揣測這位皇帝撐不了幾年。
但今日一見,清橘只覺得皇帝的精神氣力都還算不錯。
皇帝很快就注意到了帶一大家子人前來的墨覓,他輕笑一聲,威嚴的聲音便從他口中冒出。
「墨愛卿來了。」
衆人紛紛將目光投到墨覓身上,有的羨慕的也有嫉妒的,但這些人都是官場上的老狐狸,眼底浮現出一絲精光後又恭敬地看回皇帝。
墨家人也紛紛對皇帝行了周全的禮數。
皇上頓了一瞬,開口道:「免禮。」
說完他拍了拍身旁墨簡容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回到父親身邊去了。
墨簡容本來看見了家人就很興奮,但顧及到身邊的是皇帝便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墨覓他們。這會兒聽見了皇帝的准許,墨簡容也是高興地謝過皇帝,往墨覓身邊去了。
「聽
聞墨家子嗣都是墨愛卿親自教導的?」
「臣疏教,犬子愚鈍,恐驚擾陛下了。」墨覓忙低頭說道。
「哈哈哈。」皇帝看上去並不在意,揮着手說道:
「這孩子也不愚鈍,話說起來的樣子頗有一番墨愛卿的模樣,朕也瞧着有趣,便同他多說了幾句。」
墨覓點了點頭,又輕拍了一下墨簡容的背,示意他再給皇帝行禮。
墨簡容當然聽父親的話。
「愛卿身後的便是墨家的兩位千金了吧。」皇帝平靜地說道,威嚴的目光也從墨芊雲和墨俞柒面前掃過。
墨芊雲和墨俞柒也上前再次向皇帝行禮。墨芊雲行禮落落大方,眉眼微垂看着乖順。這墨俞柒也不輸給姐姐,腰身堅挺。只有行禮時垂了垂眼眸,之後又直視前方。
皇帝的目光在墨俞柒身上頓了一下,又拂手免了她們的禮。
墨覓又說了幾句,皇帝便讓墨覓也跟在身邊。
墨覓回頭示意了一下白愫,讓她帶好這些孩子,便跟着皇帝一羣人進了帳篷。
「簡容,你怎麼會在陛下身邊。」
雖然剛纔陛下的神色看起來還不錯,但是在皇帝面前的每一句話可能帶來不可預測的結果。
「孩兒原本牽好馬想要回頭去找父親和母親的,只是從馬廄到後面的路有些複雜,孩兒就迷路了。」
「迷路了,怎麼不找人問問路?」白愫眉頭遲遲未展開,神情嚴肅。
但她又想到,陛下要走的地方應該是有人清過場了,只是沒想到墨簡容一個孩子竟然會闖進去。
「那好大的地方一個人都沒有,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羣過來的人,等孩兒走近些才發現來的人是陛下。但是沒等孩兒避開,陛下就注意到孩兒了。」
墨簡容也有些懊悔地撓了撓後腦勺,還有些稚嫩的小臉上滿是不屬於這個年紀的煩惱。
他也知道陛下意味着什麼,之前父親有同他說過,他在陛下面前也儘量地學着父親的樣子回答的。但是現在看來,他是不是表現得不太好。
「母親,你就別生簡容的氣了。我看簡容表現得挺好的,陛下都誇他了。」墨芊雲上前摸了摸墨簡容的頭,安慰白愫道。
墨簡容從小就喜歡自家這位溫柔的大姐姐,也低下頭讓她好好摸。
「爲娘不是在生氣,只是擔心簡容。今日在這麼多人面前,這孩子太引人注目了。」白愫無奈地搖了搖頭。
墨芊雲聽懂了她的意思,想說什麼卻又沒有說出口。
是啊,現在墨家雖然看着平穩,但誰都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有人將墨家推到風口浪尖上。
白愫知道自己這麼說有些掃興了,她又重新擠出一個笑容,帶着他們往集合的地方去。
從皇室的帳篷往回走便是爲官員家眷搭好的帳篷。而來的早些的女眷都已經選好了帳篷。
有幾個夫人一道出來的時候正巧看見了白愫等人過來,她們相互之間對視一眼,用眼神交流着什麼,但顯然不是什麼好話。
白愫與她們不算熟識,只打算直接離開。
卻不想其中一個夫人就直直地走到了白愫面前,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白愫秀眉一蹙,倒是認出來了面前這個女人是與自己向來不和的王家夫人。
這王家夫人瞧着也是個貌美女子,但是和白愫站在一起卻有些寒磣了。
她以前總是看不慣白愫的身份。只不過是一個妾室,墨老爺還總是帶着白愫出門參加宴席,要是她,可沒有這個臉。
「白愫,哦,差點忘
了,你前段時間纔剛被自家的老爺擡爲正妻啊,我是該叫你一句墨夫人了。」王夫人拍手笑道,語氣尖酸。
「王夫人,有何貴幹。」白愫雖然也看不慣她,但在兒女面前還是給足了王夫人面子。
「方纔皇后娘娘來過一趟了,怕是詢問太子的去向。」王夫人嘴角帶笑,眼底也滿是嘲諷。
「墨家的二小姐可真是好禮儀,對着當朝的太子殿下也敢口出狂言。這還不愧是一個妾室養大的孩子。」
王夫人將那一句「妾室」說得極響,就是爲了嘲諷白愫。
方纔皇后確實來過官員家眷帳篷這邊,不過她是來找自己母家的人。
皇后原本聽說墨家兩位小姐也只是頓了一下,還是後來皇后的嫂子,徐欣鶴的生母告訴了皇后太子和墨俞柒的事情。
皇后的臉色難堪得厲害,自己這個兒子又是唱得那一處。
她之前和秦燃鈺提及過娶墨家大小姐過門的事情,但秦燃鈺總是一副不了了之的模樣。
她便以爲只是嘴角這個兒子對墨芊雲沒有興趣。
這朝中也有不少官員膝下的小姐未嫁,皇后便想着此事不必急於一時。
誰知道她這個兒子竟然一聲不吭地去招惹了墨家的二小姐,那個墨家二小姐在京中是什麼名聲,秦燃鈺還去碰了一頭灰。
皇后離開的時候,整個臉色都是陰沉的。而王夫人幾人知道了一個大概,就開始在背後說些閒話。
白愫瞥了有些得意的王夫人一眼,臉色明顯沉了下來。
她不喜歡別人拿她的身份說事,更何況帶上了自家的兒女。
而王夫人時身後那一個夫人也紛紛開口應和她道:
「是啊,墨家好好一個嫡女,被這樣管教着。」
「一點禮儀不懂,還想引起太子殿下的注意。」
......
「墨家的事情還輪不到外人來指教吧。」白愫冷漠地說道,她直視着王夫人的眼睛。
「哼,和我們這些外人當然沒有關係。只可惜的墨家原本的嫡出小姐,不但嫡出的身份被搶了,還被一個妾室教導成這樣,將來還有誰會願意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