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俞柒將月岩從角落的一堆廢墟中扶了起來。
月岩嘴角綻血，眼神還迷離着，剛纔洛孤雁對她出手的那幾招幾乎要將她的內臟打碎了。
她攥緊了墨俞柒的衣袖，口齒不清地對墨俞柒說道：
“墨，墨小姐。清姑娘，被，被帶走了......”
“嗯，你先別說話，先起來。”墨俞柒看着她的樣子，冰冷的眼眸中多了一絲複雜的神情。
“快點，去救她，逸王......”
但月岩終於還是因爲體力不支地暈了過去。
屋中的煙霧散去，但早已不見洛孤雁和清橘的身影。墨俞柒望向被打開的後窗，臉上神色凝重。
該死，那個丫頭應該能保護好自己吧。
......
清橘是被一陣陰冷驚醒的，她揉着發酸的後頸從地上起來。
天還沒有亮，四周一片昏沉。
這似乎是一處被燒過的寺廟，只剩下破敗和荒蕪。窗戶和大門都是大敞着，洛孤雁是一點都不擔心她能逃脫出去嗎？
不過看到外面的那些景緻，清橘便是能明白了。
這個寺廟的位置相當偏僻，從門口看出去只有一座從未見過的荒山，石板路邊的草都快要及膝了，也沒有什麼人跡。
窗外不知道是什麼樹的花還是葉子，正源源不斷地飄落而下。夜色正深，白月當空，這樣的場景倒像是死人送葬時灑落漫天飛舞的紙錢。
清橘沒有往門口的方向去，而是繼續打量屋內。
突然她聽見了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立刻轉身擺出一副防備的姿態。
洛孤雁俊美如斯的臉慢慢從黑暗中露了出來，只是在這樣的氛圍之下再俊美的男子都如同鬼魅一般。
“還不算笨，沒有跑出去。”
洛孤雁的眼眸中閃爍着狠毒妖異的光芒，讓人不禁去想若是離開了這間屋子會發生什麼事情。
清橘看着他那張透着陰氣的白臉，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但是她又沒有什麼好說的，她若是去問了這是哪裏，洛孤雁也不會給她答案。
“說說吧，你和墨俞柒，還有你身上的榮血人蔘，都是這麼回事？”
洛孤雁就站在清橘幾米外，也懶得再上前一步，只是饒有興趣地盯着她看。
“呃......”清橘頓了一下，心道這傢伙果然還是很關注墨俞柒的嘛。
“今日抓你過來，也只是本座沒算到她竟然這麼快就回來了。不然直接解決了丟在外就好。”
清橘抽了抽嘴角，剛開的口又閉上了。
“別磨蹭，想死說一聲，本座直接送你上路。”
清橘眼眸轉了轉，還是慢慢地說道：
“我本來是墨二小姐的丫鬟......”
“一個丫鬟也敢自稱我？你還真是一個狂妄的丫鬟。”洛孤雁眯着眼睛挑刺道。
清橘忍了忍，乾脆不改繼續說下去道：
“但是我其實是墨家大小姐派去二小姐身邊的，大小姐對我有恩，曾在我病重時，取了墨家庫房的人蔘給我補身子。”
“墨家其他人並不知道這人蔘的特別之處，我也是後來從二小姐那裏得知了這人蔘喚作榮血人蔘。”
“她爲什麼會關注榮血人蔘的事情？莫非是她也需要。”洛孤雁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
他想起了之前在駱隱寺墨俞柒說要歸去鏡的事情，不免多了個心思。
只有洛孤雁自己知道他要榮血人蔘就是和那面歸去鏡有關係。
駱隱寺之後他與墨俞柒相見的那一次，墨俞柒聽到他要找榮血人蔘，臉上的神色很明顯地發生了變化。
清橘眸光一閃，支支吾吾地掩飾了幾句：
“這我怎麼會知道，只是她知道是這個人蔘是被我服用了之後就一直將我押在身邊。”
“這次也不知道他們是去幹什麼，墨俞柒還特意從一瓦那個那裏借了人來看着我，生怕我會逃一樣。”
清橘說着，擺出一副生氣的樣子咬着牙關。
“哼，她當然要提防着你了，今天是誰在本座面前說要本座帶她走的？”洛孤雁冷笑一聲，看着清橘的眼中多了一絲寒意。
清橘沒有退縮，她梗着脖子大聲說道：
“我可管不了那麼多，反正現在你不能殺我，我聽墨俞柒說過，要是把我殺了，這人蔘的效用也就消失了。”
一味軟弱下去，洛孤雁只會覺得她好把握。
“我們可以做一個交易！”
“哼，本座沒有興趣和你玩這一套。”
洛孤雁嗤笑一聲，顯然是不喫清橘這一套。他懶得再和這個女人多費什麼口舌了，便懶洋洋地說道：
“墨俞柒這般重視你，本座倒是可以留你一條命。之前她想要用榮血人蔘逼本座出來，現在......”
現在就可以用她來威脅墨俞柒了是吧，說威脅也算不上，洛孤雁這傢伙也不敢威脅墨俞柒，嘖。
“之前墨俞柒說她有辦法能將我體內的榮血人蔘提取出來。”清橘盯着他的臉，刻意地說道。
她完全算不出來洛孤雁這樣的人應該如何來應對，這一步實在是險棋。
洛孤雁的目光在清橘的身上，看不出情緒。
“你的意思是說，本座將你抓來早了？”
“我怎麼敢......你總不能一直在這裏看着我吧，要是帶着我四處奔波也麻煩。難道你就不想把榮血人蔘提取出來嗎？”
清橘的話說得有些着急，但她確定洛孤雁現在不會殺她，那她就是安全的，所以纔敢在這裏和洛孤雁叫板。
洛孤雁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手中突然彈出了一個什麼東西，重重地砸在了清橘的腦門上。
“哎呦！”清橘捂着頭，看見地上滾落的一個類似石子的東西，不大明白洛孤雁的意思。
“哼，提取出來榮血人蔘，你的死期就到了。所以別出什麼餿主意，你想要耍什麼小把戲，也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命。”
洛孤雁臉上帶着笑意，眼中幽深的眼眸卻是無比冰冷的。
“把那個藥喫下去。”
他突然指着剛纔打中清橘的東西慢條斯理地說道。
清橘的瞳孔微微放大，盯住了落在席上的那個黑色的藥丸，那必定是一顆毒藥！
是她剛纔過於膽大妄爲了，都忘記了洛孤雁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
“你沒有別的選擇。”洛孤雁冷冷地說道。
“知，知道了。”
若是再猶豫，洛孤雁絕對不會對她手下留情的，她現在能做的，只有活下去。墨俞柒一定會來找她，現在留在洛孤雁身邊，能得到一些情報也好。
這樣自我安慰了幾句，清橘才躬身撿起那顆藥丸，強忍着噁心的氣味一口將藥丸嚥了下去。
洛孤雁看着她吃了，眼中也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也不知道他的藥丸究竟有什麼用處，洛孤雁對她的態度也發生了不小的改變。他上前拍了拍清橘的肩膀，在清橘的耳邊柔聲說道：
“好好聽本座的話，事成之前，本座都會保你這條命。”
清橘垂着眸子，正在極力壓抑住喉嚨間翻涌而上的噁心勁，便沒有說什麼。
“行了，跟本座來。”
洛孤雁拂了拂袖子，轉身往後門處走去。
清橘縮在袖口裏的手握緊了拳頭，她轉頭看了一眼那扇敞開的大門，最終還是跟在了洛孤雁的身後。
這座殘破的寺廟並不小，洛孤雁帶着她在廊橋間繞繞轉轉好幾圈，竟然還到了一處地下室的入口。
她掃過周圍荒蕪的景象，不知爲什麼感覺到了一絲寒意。
這裏面是什麼？冷氣好像是從這裏面傳出來了。
這個入口處擋着一大塊石門，沒有鎖，也沒有能夠撬開的空隙。不知道要如何進去。
洛孤雁俯下身子，將手貼在了那扇石門的正中間。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凹糟，突然將他的手吞進去了一半。
緊接着石門就轟轟隆隆地打開了。
這是什麼指紋解鎖嗎？這個世界居然還有這樣的高科技？
“傻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點下來。”
洛孤雁人走下去了一半，見她沒有跟上來便回頭冷冷地掃了她一眼。
清橘的目光從石門上縮了回來，聽話地跟上。
這似乎是一間寒室，越往下走，溫度就越低。
清橘原本穿得不算單薄，但是走下來這幾步後還是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狹窄的石壁上也凝着霜花，連腳下的道路都有些滑。
好冷。洛孤雁是在裏面藏了什麼人嗎？
一瞬間清橘就想到了什麼冰箱藏屍啊一類的事情，又或者是誰只能活這樣冷藏的環境之下，這和榮血人蔘有關係嗎？
清橘用手捂在嘴前，從口中呼出暖氣，又趁着暖氣散開前趕忙搓了搓手。
前面的洛孤雁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動靜，腳步頓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又繼續走了下去，連步伐都加快了些。
終於這樣的階梯到了盡頭，周圍的空間開始變得寬闊了起來，但是寒意也更加得狂妄肆意，不知何處來的冷風直往清橘衣襬下灌。
就像是前世進了那種冷藏室一般。
清橘哆嗦着小跳了幾步，又一邊飛快地揉搓着自己的手和手臂。
但是，當她的目光看見寒室正中央躺着的那個人時，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這一瞬間，她好像被所有的感知隔絕了。
那個人是，是杭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