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逍平靜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說出判斷的理由。
“就憑你這身手,在南疆怎麼可能會沒有一點名聲。這襄水又和中原接壤,平日裏相互串門的都不少。”
“不過剛纔那人手裏的可是蠱毒,你難道不知道蠱毒對於南疆人來說意味着什麼嗎?你是從中原其他地方來的?”
洛霞滿臉求知慾,誰都會對一個身手不凡、又剛救過自己的人產生濃厚的興趣。
杭逍卻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爲這位洛霞姑娘是知道什麼的。
洛霞將杭逍的沉默當作不好回答她的問題,趕忙道歉:
“不好意思啊,若是不方便說,也不必告訴我。只是剛纔那個蒼牙派的蠱毒不好解,我是擔心救命恩人會折在他們手上。”
洛霞明顯和普通的女子不一樣,不論是閱歷還是談吐,但她和杭逍說話時似乎還是有些謹慎和抗拒。
“這種毒對於我來說無效。”杭逍坦言道。
在洛霞驚詫時,他又補了一句:
“因爲我的體質,還有我剛纔服用過百毒解。”
洛霞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前面那句話,喃喃着:
“中原人的百毒解這麼厲害了嗎?咳咳!”
她重重地咳了好幾下,手攥緊了胸前的衣襟,後退幾步靠在了牆上。
“你身上的傷還很重。”杭逍從牆頭上跳了下來,走到洛霞的面前。
他從腰間的匣子裏拿出了一個藥瓶,倒出了兩粒攤在洛霞的面前。
洛霞愣了一下,看着杭逍的眼裏有一絲詫異。
“我隨身帶着的藥,雖然是中原的藥,但你們應該也能喫。”
洛霞咬着嘴脣,從杭逍手中捻起兩粒藥,有些猶豫地吃了下去。
這藥入口後,苦澀就慢慢在她的嘴裏化開,洛霞不得不直接將藥吞了下去。
“之前那個男人將蠱毒灑向我這邊的時候,應該有碰到你吧?”
杭逍突然開口問道,聲音很輕,就像是隨口關心一句。
“沒關係,我從小就和這些東西打交道,早就能免疫了。”
洛霞也很輕鬆地回了他一句。
但是在說完這句話後,洛霞瞬間愣住了。
她微微睜大眼睛,後退一步擺出了警惕的姿態。
剛纔那句話是平白無故從她嘴裏冒出來的,雖然這句話沒有暴露任何實情,但是她在開口的瞬間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說話了。
杭逍剛纔給她喫的藥!
“放心吧,不會危及到你的生命。”
杭逍看着臉上帶着一絲憤怒的洛霞,也向後退了一步,像是在給兩人之間留出空間。
“也算是給你一個教訓,你一個女子單獨在,不要接受任何陌生人的'好意'。”
洛霞感覺自己的眼皮抽搐了一下,他在幹什麼?莫名其妙開始提醒她,但總感覺他真正想要提醒的人不是自己。
“不過,有時候認識的人也不能全信。”杭逍這句話的聲音越來越輕,目光也有些空。
“剛纔給你的兩粒藥,一粒能減輕你身上的傷痛,雖然效果有些慢,但沒有什麼副作用。另外一粒是能讓人說出真話的藥。”
嘖,果然,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你不應該輕信我。”杭逍大方地說了出來,完全沒有欺騙了一個女孩子的愧疚。
“接下來該我來問你了。這藥雖然能夠讓人說出真話,但只要服用者集中了注意,就能將藥效抵過去。所以你可以選擇不說話,但一旦開口你說的就只會是真話。”
洛霞眼中又浮現出一絲茫然,爲什麼杭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她呢?
不過她仔細想想,腦中大概也就明瞭了。按照杭逍所說,她得知自己被下了藥必然會提高警惕,藥也就失效了,等杭逍再問她的時候得不到答案她自己肯定會發現的。
杭逍這個人……不像是逼她說出什麼,而是隻想從她口中得到真話。
杭逍也沒有管她在想些什麼,而是直白地問道:
“之前在公示牆邊,你爲什麼要攔住我?”
“……”
洛霞沉默着沒有說話,兩人之間沉默了下來。
事實證明她不開口,杭逍真的不能從她這裏得到什麼消息。
洛霞猶豫了一陣,她開始揣測杭逍真正的意圖,或者說他想從自己這裏得知什麼。
爲什麼要攔住他?
其實前幾日她就有注意到杭逍這個人了。
他不像是南疆人,每日都會到公示牆邊,掀下那張府衙貼出來的紙——若有知道中原那邊尋找的失蹤人消息的可揭下紙。
但是洛霞知道這紙什麼的通告也只不過是府衙的人貼出來做做樣子的。她在這襄水也待了不少時間,對這些官員的辦事效率早就瞭解透徹了。
而且這次,洛霞懷疑府衙的人是知情的,卻極力將這件事情壓了下來,那失蹤的中原人必定是和都城那邊有關。
所以這件事情不會有什麼結果,而杭逍三番兩次去揭榜,不過是無用功。前幾日公示牆邊上都沒有侍衛守着,揭下了紙也不過是沒有人搭理。畢竟就現在府衙前的狀況,誰來到衙門前都無法進去。
但今日竟然有侍衛在公示牆旁站着,洛霞便猜到了這府衙的人也不滿每日都有人揭了他們貼在外做樣子的紙,就守株待兔等着抓到了人就把那人關押起來。
出於某種不想讓府衙的人得逞的心理,外加上一點小小的私心,洛霞攔下了杭逍。
洛霞想了會兒然後攤了攤手對杭逍說道:
“其實你去掀那張紙也不會有什麼用的,他們根本不會搭理你。甚至在一旁的侍衛就是來抓揭紙的人的。”
只是和杭逍說這些,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洛霞的目光在杭逍身上掃了一下,又很快撓了撓後腦勺道:
“不過以你的身手他們也抓不住你。”
杭逍垂下了眼眸,洛霞對襄水的瞭解比他多。
“話說,你去揭他們的紙是爲了提供線索嗎,你認識那個失蹤了的人?”
杭逍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但洛霞也從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過了一會兒,杭逍微微歪過頭,透亮的眼睛盯着洛霞繼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