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腳步聲匆匆,但是沒有往她這個方向而來的,看樣子此處應該不會被人注意到,但是具體是什麼地方清橘還不能確定。
不知道杭逍什麼時候會回來。清橘一邊想着,一邊動手扯着臉上的絲帶。如果看不見的話,之後不管如何離開皇宮都異常困難。
可就在這時,清橘突然聽到前面不遠處有一陣腳步聲。
她立刻屏息凝神,整個人貼回到了牆上。
會是誰?她是被發現了嗎......
耳邊似有一陣梵音嗡鳴着,不停地打斷清橘的思緒,好像漸漸的,她就沒有那麼怕這個即將出現的人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但是清橘腦海中的思緒卻越來越混亂,她逐漸記不清了這個腳步聲的主人。
所以是誰要來抓她呢?
“你......”
清橘自知不對,用一隻手緊緊地掐着另一隻手的手腕,試圖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起來。
“別怕,都結束了。”
一個很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清冷中卻帶着化不開的溫柔。
緊接着,清橘臉上蒙着的絲帶竟然慢慢鬆開,一雙絕美卻有些茫然的眼睛便露了出來。
她看到了一個青袍淡雅的男子在面前長身玉立,鬼斧神工般的容顏令人驚歎。在勝雪的膚色下,遺世獨立的氣韻似乎能令天地爲之一淨。
這真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子之一......
之一?爲什麼會是之一呢?
她微微蹙眉,垂下了眼眸思考起來。眼前謫仙般的男子都已經吸引不了她的注意了。
“別去想,都過去了。”
一隻溫暖的手掌撫上了清橘的前額,似乎有什麼記憶瞬間在她的腦海中閃過。
昏暗的大殿中,髒兮兮的小孩兒,還有踏着月色而來的仙人......
清橘茫然的看向眼前的人,還沒等她確定眼前的男子是不是就是那位仙人時,她的意識一下子斷開了.
長長的睫羽微微合上,人就已經直直地往前倒了過去。
男子一手接住了她,沒有再開口說話了,只是將她攬進了懷中,輕拍着她的後背。
很快兩個人便消失在了暗道中。
另一邊,杭逍再次露了一個衣角給後面那些找不到他人影的侍衛們,要引開這麼多人又不能被其他巡邏的人發現實在是不容易,而這會兒他卻碰巧遇到了從前朝過來的季連晨羽。
“怎麼就你一個人?”季連晨羽往他的身後張望了一下,沒有發現清橘的身影。
“人太多了,我先出來把人引開。”
“好吧,但是前面撐不了太久,出雲還沒有出面,我們的速度得加快了。我和你一起去,若是有人我來引開。”
季連晨羽緊蹙着眉頭說道。
“行。”杭逍也沒有拒絕。
兩人正決定再次往後院去,突然聽見了那些侍衛被調動的有些零散的腳步聲。
“快去前面......已經找到了,不用......”
杭逍和季連晨羽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寒意。
清橘被抓到了。
杭逍躍上了房檐,往那些侍衛視覺盲區一躲,希望能聽到更多的消息。
“就剛纔,國師大人說已經找到了。”
“那不就沒什麼事了嗎?”
“還有刺客在宮中,國師大人說就在這塊地方。竟然有人想要趁着今日對皇后娘娘......”
聲音漸漸遠去,杭逍的心也逐漸沉了下來。他從房檐上躍了下來,對季連晨羽搖了搖頭。
“出雲找到她了?”季連晨羽也有些不忍,雖然一早就知道這個計劃有失敗的可能,但還是讓她有些猝不及防,之前她的計劃可還沒有失敗過。
“她眼睛上蒙着絲帶,原本就看不見路。我只能讓她在那裏站着。”
杭逍嘆了口氣,又很快地轉頭看向內院。
“你先回去吧,裏面的侍衛少了,我再去看一眼。”
季連晨羽當然沒有去攔他,前面還有不少事情需要她收場。
之前清橘被安排到後面休息時,他們就按照計劃在前朝製造了混亂。爲了能夠吸引出雲的注意,他們還是特意打着洛孤雁的名號。
這是之前和洛孤雁商量好了的,洛孤雁自己也信心滿滿地表示不在意,可誰知道不在意的不止是他,出雲也完全不在乎這個從中原歸來的魔教教主,從頭到尾都沒有出來過。
季連晨羽都要懷疑洛孤雁說當初他和出雲在皇宮大殿上打得不分上下是不是他吹的了。
“公主殿下,你們......”
因爲剛纔的混亂,留在前朝的人已經不多了,但第一個發現她回來的人竟然是池于于。
“皇后娘娘沒有和你們一起出來嗎?”
季連晨羽看着她急切的樣子稍稍思考了一下,池于于也算是他們這邊的人了,告訴她倒也沒什麼,然後簡單地講了一遍剛纔的事情。
“娘娘又被國師大人抓走了......”
“公主殿下,還有,還有瑜嬪娘娘,陛下要兩位先撤回後宮。”
季連浮月的人已經來到了她們的面前,看上去態度相當強硬。
很顯然,前朝出了這樣的事情,現在留在這裏的人都有很大的嫌疑。
季連晨羽對池于于使了個眼色,幾個人便跟着侍衛身後的小太監回到了後院。
也不知道季連浮月是不是在懷疑季連晨羽,這個派來的侍衛說是爲了保護季連晨羽,然後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雖然池于于一開始並不在侍衛的監視範圍內,不過多看一個也是看着,他們有的是人。
池于于和杭逍兩人便在屋中歇下,直到杭逍找到了這裏。
“你是娘娘身邊的那個侍衛,阿九?”池于于還不知道杭逍的身份。
杭逍行色匆忙,並沒有回她的話,而是直接對季連晨羽說道:
“她已經不在宮中了,出雲把她帶去了祭壇。”
“這麼快?”季連晨羽驚訝地站了起來,隨即蹙緊了眉頭。
“我們的行動讓他們有了警惕,去了祭壇就是他們的天下了,我們行動起來只會更艱難。”
“我已經聯繫了師叔,看看能不能攔住他們。”杭逍說道。
“那你也是現在就要出發去祭壇嗎?”季連晨羽很清楚杭逍只是回來轉告消息。
“嗯,不能讓她等我太久了。”杭逍垂下眼眸,向來剛毅的臉上竟然有一絲哀傷。
“你這邊也小心些,明日祭祀開始之前我們還得再採取一次行動。”
等到杭逍離開了,池于于纔敢開口問道:
“繞月公主,那位是,也是你們的同伴嗎?”
季連晨羽看着她的樣子,才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呵呵,他和皇后娘娘可不僅是同伴的關係哦。”
池于于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了窗戶,這是那個男人剛纔離開的窗口。
“娘娘,和他......”池于于臉上浮現出一絲掙扎。
阿九,就算不是阿九,他看上去那麼普通,娘娘怎麼會和這樣的人......等等,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娘娘的事情,她在想些什麼啊!
池于于掙扎着,最後向季連晨羽詢問今日事情的經過以轉移自己的注意。
一個夜晚就這樣過去了,白日裏發生的那些事情並沒有讓祭天日受到什麼影響。於是第二日一早,原本在宮中休息的衆人又要啓程去往祭壇了。
季連晨羽一直都沒有見到季連浮月,她被安排的馬車周圍也有着不少的侍衛,顯然是不希望這一路上她和別人有什麼接觸。
季連晨羽不知道她這個便宜爹是什麼意思,但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主動權掌握在杭逍手中,到時候她能配合就配合。
到祭壇時,他們還不能出去。南疆的禮儀有時候也不比大秦的少。季連晨羽就從車簾的縫隙間看見了祭壇東北角一座極高的樓。
的確,那是一座樓,足有百尺。以季連晨羽這個角度幾乎看不到上面的頂。
跟着她的宮女告訴她,這是每年爲了祭天日專門修建的摘星樓,僅僅只用六七天的時間就能建成這樣高達百尺的摘星樓,可是他們南疆的驕傲。
“這摘星樓最頂上,只能容納一個女子跪坐其上,所以皇后娘娘作爲神女一大早便要獨上摘星樓祈福。”
“你說什麼?皇后在這上面?”季連晨羽的語氣有些激烈,宮女都愣了一下。
“公主殿下怎麼了,這,這是祭天日的習俗啊,您之前應該是不知道。”
季連晨羽猛地把車簾拉開,擡頭仰視着摘星樓。
車外跟着的侍衛和嬤嬤都開始勸她趕緊坐回去。季連晨羽望着足有百尺的高樓,心揪了起來。
這高樓上,還有一個纖細的身影。
在這個世界,僅僅六七天就建起的高樓在季連晨羽眼中絕對是豆腐渣工程,清橘這丫頭一個人坐在高臺上怎麼想都是危險的,還無法預料有沒有人會害她。
而這摘星樓下面有重兵把守着,周圍又沒有其他的樓房遮擋,就算是杭逍也很難進樓。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