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阿蓮的樣子,似乎原本這條路上原本沒有這樣一個洞。
“一個人......在等人。”阿蓮突然說道。
榆杳愣了一會兒,然後才發現她是在回答自己剛纔的問題。
看來以後和這個小丫頭說話還得等她反應過來纔行啊。
“那是在等誰呢?”
榆杳邊問,一邊在另一隻手心中凝起一把靈火。
她估計了一下坑洞的距離,將靈火往對面拋去。
可惜靈火併沒有到達對面,而是落入了黑暗中,銀光成了一道拋物線。很快便消失了。
“看來這個距離也過不去啊。”榆杳微眯起雙眼。
這是她預計自己能帶着阿蓮過去的距離了,榆杳知道自己有些功力在身上,雖然還有些不熟悉。
雖然阿蓮說是讓她離開,但榆杳其實還不打算離開禹觀,跟着阿蓮到這裏也是她想送這孩子回去吧。
木神鳥輕輕地叫了一聲,榆杳纔將目光落在它身上。
“你是說由你去看看對面嗎?”
“啊!”
她摸了摸木神鳥的翅膀,覆了一層微薄的靈力在它的翅膀上,保護它在飛行的時候免受一層傷害。
“好,你去吧。”
木神鳥帶回來的消息還不錯,榆杳覺得自己一個人是可以過去的,而在一旁的石壁上有一處凸起,如果能踩在那裏,她應該就能帶着阿蓮過去。
“阿蓮,你還要過去嗎?”
阿蓮擡頭看着她,一時訥訥。
“你要走,我不走。要等人。”
她不打算走?榆杳有些詫異,她微蹙眉頭,耐心地彎下腰問道:
“你要等誰呢?”
“等,不會回來的人。”阿蓮歪着頭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上浮起一絲僵硬的笑。
榆杳看着她臉上的笑意,一時不知說什麼好,爲什麼是等一個不會回來的人?
似乎是懂了榆杳的疑惑,阿蓮第一次自己開口道:
“逃出去了,不要回來,只是我等她。”
榆杳仔細想了想,大概就能明白阿蓮的意思了。
阿蓮說要等的人應該也曾是禹觀中的人,看樣子應該是一個女孩兒,只是她從禹觀中逃出去了。
而阿蓮當初可能是和那個女孩一起逃的或者是幫了那個女孩一把最後卻被發現了,所以纔會受到神女的懲罰。
只是……出雲和她說過,禹觀中的人可以只要能下空冥山便可以自行離開,爲什麼阿蓮她們要逃呢?
“爲什麼要逃,下山是不被允許的嗎?”
榆杳還想多問幾個問題,卻突然聽見腳下似乎傳來了什麼聲音。
窸窸窣窣的,越來越密集,而且整個地道似乎都在震動了起來。不是剛纔的塌陷,就好像是,好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地底冒出來一樣。
“糟了!”榆杳下意識看向了眼前的坑洞。
木神鳥突然從她肩膀上飛了起來,大叫了幾聲後開始在半空中盤旋着,很快它一個俯衝向坑洞邊襲去。
等木神鳥再次飛起來的時候,榆杳看見了它口中銜着一隻蜈蚣一樣的多足蟲。
這是......榆杳頓時臉色煞白,她恐怕知道那些聲音是從何而來的了,這些密集的聲音分明就是蟲子爬動發出的聲音,而且這個數量,恐怕已經是......
下一秒,靈火所能照亮的坑洞的一角,無數細小的觸角從裏面探了出來。
難道是剛纔丟下去的靈火,驚擾了這些蟲子嗎?榆杳飛快地想到,她趕忙對着阿蓮驚呼一聲:
“阿蓮,快跑!”
而她的手也下意識將阿蓮往後推了一把,可是回頭的一瞬間她才發現身後的地面上、牆壁上、甚至是頭頂密密麻麻地早就佈滿了蟲子,她們已經被包圍了。
“小心!”榆杳看見幾只蟲子就要往阿蓮的身上跳,立刻將手覆在阿蓮的頭頂想要給她一層保護。
可是,當銀白的靈力觸碰到阿蓮的時候,阿蓮的身子瞬間從頭頂開始變得透明,榆杳的手下也是一陣空蕩。
“你的......嘶!”她話未出口,手臂上突然一陣劇痛。
一隻全身烏黑髮亮,觸角卻血紅色的蟲咬在了榆杳的手臂上,它足有榆杳手指那麼長,翅膀還在不停閃動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往榆杳的臉上躥。
榆杳顧不得阿蓮的異樣了,急忙動用靈力先給自己護上一層保護。只是已經有不少蟲子蹦到了她的衣服上,甚至有什麼落到了她的臉上正在蠕動着。
縱使是自覺無所畏懼的榆杳都開始有些心慌了,她胡亂地摸了一把臉,木神鳥也焦急地啄食着她衣服上的蟲子,這下靈力也好在身上附着了。
榆杳心中一狠,想着乾脆用靈力把整個通道都炸一次,先帶着阿蓮從這裏逃出去再說。
剛纔那隻蟲竟然是有毒的!
榆杳連退了幾步後直接一腳踩在了一隻剛從坑洞中爬出來的滑溜的蟲子身上,頓時身子失去控制地向後傾去。
“啊......”
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可是已經沒有什麼能攔住她開始下墜的身體了,甚至是一旁的阿蓮也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恍惚間榆杳感覺阿蓮空洞的眼眸中似乎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但更可怕的是,阿蓮的身形越發透明,竟然逐漸在空中消散了。
“這些都是什麼......”
榆杳的眼前開始發黑,銀白的靈力也逐漸在手心中消散。
一抹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坑洞桌上方,烏黑深邃的眼眸緊緊地盯着榆杳,光潔白皙的臉龐,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是師傅來了。
榆杳失去意識之前,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被輕輕地託了起來,清冷的氣息縈繞在她的身邊,讓她終於安心了下來。
......
等榆杳再次醒來時,天似乎已經亮了。
渾身的痠痛讓她難以起來,剛動一下,頭就不住地泛暈。
“啊!”嘹亮的鳥叫聲響起,木神鳥揮動翅膀落在了她枕邊。
榆杳稍稍支起身子,轉頭看見它翅膀上竟然禿了幾塊,左腳也纏上了一根綁帶。
“醒了?”
出雲的聲音也從不遠處傳來,他從窗邊走了過來,寬衣大袖,踏光而來,平靜地和榆杳對視着。
“額,嗯,是的。”榆杳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昨晚的事情......
“身上還有什麼不適的地方嗎?”
出雲將她的手從被子裏抽了出來,開始給她診脈。
“還好,有些不適應吧。”
榆杳看着自己的手,輕聲道。
出雲並沒有問她關於昨晚的事情,只是說給榆杳煮了湯藥,要去拿來。
榆杳實在憋不住,拽住了出雲的衣袖。
“師傅,昨晚那是何處?”
她覺得這件事情肯定是要說明白的,出雲不提,便只能由她來說。如果不是出雲,她昨晚說不定會死在那裏,此時她再不坦誠些,實在是對不起出雲。
出雲雖沒有責備她的意思,但語氣還是有些沉重:
“那是禹觀的禁地,你不應該去那兒的。”
榆杳臉上浮現出一絲難以掩飾的怯意,下一句師傅應該就要問她爲什麼會去禁地了吧。
但出雲坐在了她牀邊,竟然開始給她解釋了起來,幽黑的眼眸所投射出的目光變得有些悠遠了。
“昨日你不是問我爲什麼要在空冥山中嗎?”
“難道是和那些蟲子有關?”榆杳也反應了過來,她想到那一回頭時看見的密密麻麻的蟲潮頓時不寒而慄。
“這些不是普通的蟲,而是蠱蟲。從很久以前開始,南疆人就熱衷於煉蠱。而空冥山環境惡劣,是最適合煉蠱的地方。”
出雲垂下眼眸,道:“你應該知道蠱蟲是如何煉成的。”
榆杳點了點頭,煉蠱,將那些毒蟲或者是毒蛇放在一個幽閉狹小的地方,讓它們相互吞食,直到最後一個活下來不死的便會成爲蠱。
當然煉製蠱蟲是極其不易的事情。
“那時候空冥山中各處都是蟲坑。直到一次意外發生,空冥山中爆發了史無前例的蟲潮。”
“整座山都變成了那些蠱蟲相鬥的'蟲坑',它們幾乎將整座山都吞噬殆盡。但是相鬥吞噬的同時,又有大量毒蟲繁衍生息,很快空冥山已經不能滿足它們了。”
榆杳怔怔地看着他,心中卻明白了,正是因爲這樣,那些蠱蟲下山開始威脅南疆的百姓。
“所以,禹觀是爲了鎮壓那些蠱蟲的是嗎?”
出雲點了一下頭,繼續說道:
“其實這麼多年下來,這些蠱蟲和空冥山已經融爲一體了。雖然蠱蟲已經不會下山威脅南疆百姓,但禹觀也同樣離不開空冥山了。”
榆杳向出雲老老實實地認了錯,並表示自己以後絕對不會踏入一步。
“爲什麼昨晚會去那種地方?”出雲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額,這事說起來也都怪我,我不知道進自己房間的通行口令。昨日已晚,我又不想打擾到師傅,先想着去藏書閣對付一晚。”
“誰知道聽着藏書閣深處突然傳來了一些聲音,我就想着這要是不弄清楚我也睡不着,結果走着走着就看到了牆邊有一個洞,然後就到了那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