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孿月 >第二十一幕 羅網難逃 五
    夜色沉沉,牢房的角落裏,甯月獨自一人抱緊雙膝蜷作了一團。轉角處,依稀可以看到油燈亮起的光,還有忙着換班的獄卒們晃動的影子。然而自從被投入大牢之後,並無人前來審問過她,甚至連她都不確定,是否還有人記得被關在這裏的紅髮妖女。

    此時,令甯月失去了人形的那桶鮮血已經慢慢在身上凝固,於衣表結成了一層脆硬的血痂,而其也重新恢復了楚楚可憐的少女模樣。手腳上戴着的鐵鎖腳鐐變得愈發沉重起來,於手腕與腳踝留下了一道暗紅色的淤傷。

    牢中陰氣逼人,入夜後更是冷得叫人瑟瑟發抖。這卻讓甯月的頭腦變得清明起來。她漸漸意識到,白日裏於萬年殿上發生的那一幕,必定是高蠡暗中在那桶鮮血裏做了手腳。雖然眼下仍猜不透對方究竟打算如何處置自己,但既是留了一條性命,自己身上便一定有對方希望利用之處。想到這,她便在心中做好了周旋下去的準備,忽然間又鼓起了些勇氣。

    筋疲力盡的甯月漸漸垂下了腦袋,靠着冰冷的石牆昏昏欲睡。連日的顛沛流離,讓她沒能睡上一天安穩覺,實在難以支撐得下去。可就在半夢半醒間,卻突然有兩名獄卒出現在牢門外,尖着嗓子弓着背,興奮得猶如見了兔子的狐狸:

    “聽說牢裏關進來個紅頭髮的妖女,便是說你了吧?快些擡起頭來,讓小爺們仔細瞧瞧,生得什麼模樣?”

    紅髮少女心頭頓時一緊:“你們——你們想怎樣?”

    “果真是個俊俏的姑娘。瞧你渾身這滿身的血污,真是白瞎了這一副好皮囊。眼下已是後半夜,小爺們便擅作主張打些熱水來給你洗洗。莫怕,莫怕,我進來了啊。”

    領頭的獄卒說着竟將牢門打開,擅自闖了進來。

    雖然對方手中確實提了只木桶,桶內盛的水也汩汩地騰着熱氣,可甯月卻還是立刻緊張了起來。因爲無論對方的表情還是語氣,都充斥着顯而易見的歹意。果不其然,二人剛剛將手中木桶在腳邊放下,卻是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反倒朝着她撲了過來。領頭那人更是伸手便欲去解她領上的衣釦:

    “來來來,還不快些脫了衣服,讓小爺們親自用水給你擦洗乾淨?”

    “都別碰我!”

    少女登時掙扎起來,帶得手銬腳鐐叮噹亂響起來。然而鐐銬被鐵鏈固定在了牢房的牆上,於三面石牆與一面鐵柵圍作的四方空間裏,她根本無處可躲。

    “別費力了。現如今你已經失了法力,還以爲自己能逃得開嗎?”

    獄卒一把扯住了甯月的頭髮,將其按倒在地上,又“嗤啦”一聲將其身上的長裙扯開了一條大口子,露出修長的雙腿來。

    紅髮少女死命掙扎起來,用膝蓋狠狠頂在了對方湊過來的臉上。獄卒勃然大怒,“錚”地一聲抽出了腰間的短刀,惡狠狠地罵道:

    “媽的,小妮子力氣還挺大!實話告訴你,來這裏的女囚,哪個不是乖乖聽話,任由擺佈的。若是今晚你將小爺伺候舒服了,後面的日子便會好過許多。否則,小爺這就去高大人那裏動動舌頭,叫你往後的日子生不如死!”

    對方說着,臉上再次堆起了淫笑,又把刀架上了甯月的脖子。隨後,其竟伸出舌頭在姑娘臉上舔了舔,另一隻手也朝着破損的裙下探去。

    少女眼中噙滿了淚,卻忍住了沒有哭出聲來,甚至連一句祈求的話都沒有再說。她在心裏不斷告訴自己,絕對不可就這樣認命,口中則默唸起了岑婆婆教給自己的冥火咒,希望體內的力量能夠衝破封印,再次發動!

    未曾想,口訣剛唸了一遍,。壓在少女身上欲行不軌的獄卒口中,果真便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他猛地跳將起來,只是一個勁地用手在自己的胸前抓撓着,口中還含糊不清地吼着什麼。

    只一眨眼的功夫,對方的身體便好似被從內部點燃了一般,呈現出一片半透明的橙紅,緊接着一股烈焰由他的七竅內噴涌而出,將其整個身體都裹入了焰心。

    頃刻間,一個大活人就恍若一根浸透燈油的麻芯,轉瞬化作一具焦黑乾癟的人幹,隨後砰然倒地,碎成了一堆粉末。

    “我的冥火咒——當真使出來了?!”

    少女當即從地上爬起了身,抓起散落兩側的破損衣物擋在身前,又朝另一名獄卒舉起了右手。然而還不等她再次念動口訣,卻聽牢房外忽然響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你們好大的狗膽,平日裏那些失勢的妃嬪婢女倒也罷了,竟連我親自送來的犯人也敢動!”

    僥倖逃得性命的另一名獄卒聽到來人喝斥,當即旋踵,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頭叩得如同搗蒜一般。而在牢門外立着的,正是身着便服的高蠡!

    “大,大人息怒!小的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那獄卒的舌頭早已於口中打結,支支吾吾地跪倒在地,把屁股撅得高高的。

    高蠡走到其面前,毫無感情地問道:“那本官問你,今夜本官來此之事——”

    “小的,小的一定守口如瓶!”

    “可本官卻不放心你能做得到!”

    話音還未落定,高蠡忽然雙目一橫,竟是直接一掌拍在了對方的天靈蓋上。獄卒立刻便說不出半個字來,四肢卻是劇烈地顫抖着,恍若一具提線木偶。很快其渾身上下的皮肉便開始潰爛,當場化作了一攤惡臭難當的膿水!

    “噁心的東西,卻是怎麼殺也殺不盡!”

    高蠡自懷中掏出一隻乾淨的小帕,將手上沾着的些許模糊血肉擦拭了乾淨,團作一團隨手丟在了腳邊。而後他只稍稍擡眼一瞧,甯月手腳上的鐵鐐便已應聲而斷。

    “方纔那是——高階讋息裏的血蛇咒!你究竟是何人,爲何竟也會使我族祕術?況且在牢裏殺人,便不怕有人追究起來麼?!”

    少女尚未能從滿目的血腥中回過神來,乾嘔了許久方纔得以開口說話。只是她的這番質問,於對面那人耳中竟好像笑話一般:

    “我怕什麼?如今你纔是被囚在這牢中的妖女。方纔那兩條人命,大可以算在你的頭上。不過到底是大司鐸之女,竟一眼便能識得我所使的咒術。”

    對方的言語變得肆無忌憚起來,卻令紅髮少女面色大變:

    “你是滄流城的人?!”

    “你覺得我像是會替他風未殊賣命的模樣麼?”

    對於少女的質問,高蠡卻不置可否,反自身後掏出一物。那是塊以鯨牙製成,上粗下窄的乳白色腰墜。墜上環繞着一圈魚鱗般的細密紋路,正反兩面各有一處造型繁複的鏤空凹印,內嵌一枚如墨般純黑的晶體。凹印同黑晶合二爲一,正是用蒼禺族文字寫作的“執事”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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