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孿月 >第二十三幕 王子歸來 十
    “子隱你千萬別聽他胡說!若他當真知曉小月的下落,又爲何偏偏要等走投無路方纔拿出來要挾?分明就是在誆你!”

    冷迦芸也自其他艦的甲板飛身躍上巡舸,恰巧聽見了二人的對話。見少年人滿面猶豫,她當即便開口勸阻,可面對一番質,祁守愚卻並不以爲意,反倒將腰板挺直了些:

    “好啊,那你現在便殺了寡人,寡人絕不再求饒半句!”

    對方越是這樣說,祁子隱的心中便越是下不了決定。他清楚自己這位王叔的手段,若是真的不顧一切在此將其殺了,雖能出上一口惡氣,可若當真連累了那個讓自己每日魂牽夢縈的姑娘,他絕對會後悔一輩子,於是便又問道:

    “迦姐說得沒錯,我要如何證明你所言非虛?”

    見少年人終還是放下了手中的隕鐵重刀,祁守愚不禁陰桀地笑了起來,旋即又似故意挑釁一般,斜着眼睛瞥了眼身旁滿面憤怒,卻又無可奈何的東黎女子:

    “你瞧瞧,世間懂寡人者,莫若賢侄啊!”

    “少廢話!小月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便親手將你活剮了!”冷迦芸走到對方身邊怒喝起來,卻是同樣難以分辨對方話裏的真假,不敢輕舉妄動。

    曄國公的語氣愈發強硬了起來:“你們莫非便不奇怪,寡人施展的這些巫蠱咒術究竟師從何處?如今你們要找的姑娘便在那人手中,若是寡人死了,對方將會如何處置於她,寡人可就做不了主了!”

    祁子隱聽自己的叔父說得有板有眼,還想再從其口中逼問出一些有關同伴的消息,卻是愈發難以分辨虛實。而對方振振有詞的模樣,更徹底令他失了方寸:

    “甯月她究竟是何特殊身份?你們將她抓了去,莫非也是因爲先民遺城?”

    祁守愚似乎也未能想到,面前的少年竟能將這兩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聯繫在一起。遲疑片刻,方纔恍然開悟一般大笑起來:

    “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寡人此前還一直奇怪,藏有先民地圖的那柄短刀,爲何竟會落入你們幾個小鬼的手中!原來你們和向百里那些同黨,也同寡人一樣覬覦着那座遺城中的力量,覬覦着它所能帶給自己的無上權力!”

    “住口!你還敢提起百里的名字,他怎能同你這樣的敗類相提並論!”

    冷迦芸終於忍不住了,衝上來一腳踹在對方的面盤之上。祁守愚那張生滿橫肉的臉上登時鮮血迸流,痛苦地倒在地上滾了開去。祁子隱慌忙伸出手來,攔下了還欲繼續動手的同伴:

    “迦姐你冷靜一點!”

    “怎麼,暫時不能取他狗命,難道還不能先出出我胸中的惡氣麼?”

    “待救出了甯月,迦姐你想怎麼處置都可以。但是在那之前,還須留他一條命!”

    “可若是回城之後仍尋不到小月的線索呢?難道你父王同百里的仇便不報了?”

    一時間,二人有些爭執不下。然而一個人影卻忽然從他們身旁略過,竟是始終未見蹤影的卓修闊!

    打從交戰時起,他便一直藏身於巡舸的甲板之下,此時竟是牢牢扣住了祁守愚的手腕,將其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

    “統統給老子住口!立刻命周圍的戰艦散開,放我們兩個上岸!”

    “子隱你看到了麼?當初你不除此人,如今果然成了禍害!”

    冷迦芸只道對方是要救祁守愚脫困,憤而拔劍想要上前奪人。卓修闊見狀卻立刻拔出一柄尖刀,居然將手中的曄國公當作了人質:

    “別再靠近了,信不信我現在便殺了他!”

    “此事本就同你無關。只要將王叔留下,你隨時都可以離開,我決不阻攔!”

    祁子隱連忙按了按手掌,想要穩住對方的情緒。眼下他不想再多生事端,更不想弄清楚卓修闊如何會出現在曄國的軍隊裏。但祁守愚卻已經意識到,這個趁機拿住自己的小人,或許是助自己脫身的最後一線希望,當即張口挑唆了起來:

    “怎會同你沒有關係?子隱回來的消息,不是卓先鋒你特意帶回暮廬城來,並懇請寡人率軍迎戰的麼?連同我們腳下的這艘巡舸,今日不也正是由你所統領?”

    “給我閉嘴,別想往老子的頭上扣屎盆子!”

    卓修闊本還打算矇混過關,誰知靖海公一番話竟是直接將自己也拉下了水。惱羞成怒之下,他掉過刀柄便狠狠捅在了對方後腰上,直疼得祁守愚冒出了滿頭冷汗,再也說不出話來。旋即,卓修闊又轉而低聲下氣地討好起戴着銀面具的少年人來:

    “少主,少主!小人不過只想混口飯喫,纔會一時糊塗上了這老賊的船。若是您能網開一面,小人一定就此消失,再也不回曄國!”

    祁子隱立刻與冷迦芸交換了一下眼神:“放你走——倒也不是不可,但須得有個條件!”

    “只要能放過小人,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很簡單,我要你現在便放了手上那人。”

    “莫要設計誘我入套!”

    “此次大戰,我的目的便只有王叔一人而已,同曄國將士皆無相關。如今已經死了這麼多無辜的人,我不想再造殺孽。”

    見對方不信,祁子隱邊說邊後退了幾步,朝四周掛着海鶻與白鯨雙旗的艦隊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後撤。

    卓修闊這個膽小鼠輩早已嚇破了膽,此刻見對方當真有意放自己離去,終於緩緩鬆開了頂在祁守愚身上的尖刀。可這一結果卻並非靖海公想要的,其竟再次攢起一口氣來,忍痛欲逼對方帶着自己一起走:

    “卓先鋒以爲自己便能摘的乾淨麼!當日你於紫宸殿接受寡人封賞的時候,一口一個萬死不辭,喊得撼天動地,當他們都不知道的麼?今日你若是將我交出去,便絕無可能活着離開這艘船去!”

    “你這老賊,休要想着借刀殺人!明明是你許下榮華富貴,誘惑老子。可我剛一出海便反應了過來,自己是上了你的當,這才急忙下令本艦脫離戰鬥,方纔逃過了一劫!少主他行事光明磊落,方纔已經答應放過我,便不會似你這僞君子一般出爾反爾!”

    “馬屁拍得倒是挺響的,可你也別忘了,此刻寡人依然是曄國名正言順的國主!你以爲自己獨自上岸便能跑得掉了?其實寡人早就看穿了你是個兩面三刀,言而無信的小人,早在出城之前便已下了一道詔令。如今岸上守備若是未能見到寡人凱旋歸去,待你登岸後便會立即獲捕,定罪問斬!”

    可無論靖海公如何軟硬兼施,卓修闊都已聽不進去了。此時的他猶如驚弓之鳥,也不想着向祁子隱獻投名狀了,只是將抓住人質的手鬆開,又在其身後用力推了一下,轉身便欲跳船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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