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替她處理傷口,然後……送她離開。”淡漠而疏離,如同他從來就沒有在意過這個人,一個陌生人。
明夕怔怔看着他,腦海一片空白,心裏卻像失去了什麼般,空落落的。
忘情水,喝下後三個小時開始陷入重度昏迷,三天後醒來,會忘記近期內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現在,藥性還沒發作。
可是明夕覺得,她是該忘了。
只需幾分鐘的時間,劉亞便把明夕的傷口處理好,葉雄親自開車送明夕離開,車開走的時候,明夕還直直看着尊王,可是,他再也不曾看自己一眼。
好冷漠。
終於還是走了,當車聲已經消逝在聽覺中,尊王的脣邊勾起冷寒徹骨的淺笑,擡眸,又恢復了從前的嗜血冷酷。
“不忠的同伴,比陰毒的敵人更可怕。”他的眼中閃耀着嗜血的紅,微微揚手,冷厲的下令,“殺,一個不留!”
“是!”冷琴拱手領命,帶領黑衣殺手全面迎戰。
……
空曠的山峯,藍色的加長版悍馬車逆風而停,車內,尊王靠坐在沙發上,手中握着冰酒,一杯接一杯的喝。
劉亞和幾個助手在旁邊替他處理傷口,大家都心有餘悸。
幾乎捅穿了,這把彎月匕首上有倒刺,捅進體內裏會血流如注,撥出來的時候,還會帶出大塊血肉。
幸好明夕不懂功夫,刺入的位置偏移了幾分,沒碰到心臟,否則,這一刀,真的會要了尊王的命。
可是,以明夕的力氣,怎麼可能會捅得這麼深?莫非……
感覺到尊王凌厲的眼神,劉亞不敢再胡思亂想。
真是可怕,伴隨在尊王身邊,就連想法都得小心翼翼。
許久,血還是止不住,因爲傷口太深,而且受傷太久,差不多有半個小時了,看着尊王漸漸犯白的脣色,幾個醫師面面相覷,臉色凝重。
劉亞的額頭滲出了一層薄汗,忐忑不安的說:“王,您失血過多,得儘快輸血。要不,我們先回遊輪吧,那裏纔有輸血儀器。”
“難道你認爲,我會死嗎?”尊王的手微微一揚,女侍又給他倒了一杯酒,加了一大塊冰。
“王,我知道您早年就被切除痛覺神經,不會感覺到痛。但是身體的影響卻是確確實實存在的。而且現在是正午,今天的太陽特別強烈,您的身體不能見太陽,再加上受了傷……”
“你的廢話太多了。”尊王的眉獰了起來,眼中射出兩道懾人的寒光。劉亞打了個哆嗦,不敢再說話。
沒錯,尊王是不能見太陽的。
七歲那年,他當了尊王以後,不僅紋上了騰龍紋身,還被切除了痛經神經,更在四大長老的監控下,每天服用一種叫作“殭屍之淚”的慢性毒藥。
一直服用了三年,毒液已經徹底進入了他的血脈之中。
從此以後,尊王的身體便像傳說中的殭屍一樣,不能見到陽光,因爲他體內的毒素會因陽光的照射而揮發出一種強烈的熱量,這種熱量會灼傷他的血管。
如果陽光太強烈,照射太久,他的血管就會爆破。
即便不見陽光,他的血液仍然是灼熱的,這也是爲什麼,他每天都要喝大量的冰酒。
四大長老見識過他父親夏子寒的財勢和能力,也見證過當年的紫狼爲了離開組織而付出的慘烈代價,組織裏也因此發生了劇大的動盪。
甚至當時的暗夜首領神父,也在那次動盪中慘死。
殺他的,正是現在的尊王,當年才七歲的夏墨。
爲了讓夏墨終生對暗夜組織不離不棄,永遠戴上這個詭異幽冷的面具,當他的尊王,爲暗夜效命。
四大長老想出了一系列殘酷無情的辦法……
用龍紋身在夏墨身上刻下永遠無法抹去的印記;用切除痛覺神經讓他變得麻木不仁;用“殭屍之淚”讓他永遠活在黑暗之中。
永不見天日。
這樣,如果有一天,尊王想要離開暗夜,就會無處循形,無法生存。
因爲明眼人一看到那個龍紋身,就會知道他的身份。而他,也永遠無法像正常人那樣生活,因爲他見不得光。
所以,他所在的世界,總是一片黑暗。
所以,他的身體總是灼熱的,灼熱到令明夕感覺害怕。
所以,他喜歡她冰冷的身體,喜歡她明亮的雙眼,因爲她那雙清澈的眼睛是那麼純淨而明亮,卻不會灼傷他!
可是,一切都已經成爲過去。
……
“王,龍粼親自來電,執意要您接聽。”葉雄的聲音從車外傳來,尊王知道,他已經辦好事情回來。
一個小時了,他失去她,已經一個小時。不久之後,龍粼的人就會發現她,然後很快,她就會離開這個城市,回到屬於她的地方。
三天之後,她會醒來,忘記了一切,又是從前那個樂觀開朗的明夕了。
“王……”葉雄的聲音再次傳來,打斷了尊王的思緒。
他有些走神了。
揚手,侍者打開車門,葉雄走進來,遞給他一個改裝的微型通訊器。
“尊王閣下,我以爲暗夜的辦事能力有多麼完美,沒想到,你們居然失誤。”
“任務很成功。沒有任何失誤。如果你指的是……那個芭蕾公主的事,放心,她什麼都不會知道。”
龍粼和尊王的聲音都經過處理。
其實,很多僱主都不願意表露自己的真正身份,龍粼原來也是讓屬下跟葉雄聯絡,可是尊王一眼就猜出真正的僱主是誰,所以,龍粼也無法再隱瞞。
“可是夏風現在……”
“他不會死。當電視臺開始放新聞聯播時,他就會醒來。”
“你確定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本來沒有,但是,如果你再這樣擔驚受怕,瞻前顧後,就說不清楚了。”
“一分鐘之後,餘款會匯入你們指定的帳戶。”
“謝謝,暗夜的保密制度很嚴格,你絕對不必擔心。歡迎下次再合作。”
真像一個生意人,在談一筆正檔的生意,卻是充滿了血腥,拿別人的性命在交易。
尊王的人生,就是這樣。
十幾年來,能讓他親自出馬執行的任務,僅此一件,並不是因爲龍粼的身份,而是因爲其中有明夕和夏風……
明夕,夏風,我們……還會再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