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辰腳步頓了一下，擡腳往臥室走去，打開門沒進去，看了一眼，牀頭燈還亮着，許苒整個人都快橫躺在牀上，一隻胳膊掉落出來，一腿卷着被子，睡姿十分豪放，她一手應該在被子裏摟着秦小白，小的那一隻只在她胸口露出半個毛茸茸的腦袋，一隻小胖手手蓋在許苒眼睛上，一隻手落在……
秦少辰不動聲色地從許苒胸口挪開目光，看被子的厚度，秦小白應該是直接疊在了許苒身上睡着的。
若換了平時，他自然要進去幫小傢伙調整一下睡姿，現在……
他轉身，把門關上，吩咐管家：“明天早點準備早餐。”
次日，許苒是被餓醒的，天光很亮，頭頂的牀頭燈完全被遮住了光芒，胸口悶悶地，還有些溼潤的感覺。
她低頭，秦小白正趴在她胸口睡得香，居然這個時候還沒有醒，看來昨天真是嚇得不輕。
不過，好歹手是鬆開了。
許苒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挪出來，下了牀險些撲倒在地，腰痠背痛的，也不知道昨夜和秦小白維持這種古怪的睡姿多久，導致她現在血液流通不循環。
她剛打開門，管家便神出鬼沒地站在了樓梯口，還送來了全新幹淨的一套洗漱用品，恭敬道：“先生還沒醒，許小姐餓了吧？您先洗漱，早餐已經備好。”
許苒掃了一眼空蕩蕩的客廳，莫名鬆了一口氣：“謝謝。”
管家沒準備新的房間，她只好拿了東西去臥室洗漱，儘量不碰原本的東西，洗完澡又收拾了一遍，這才放心地下樓，看了客廳一眼，頓時愣在了樓梯口。
客廳沙發上坐着兩個人，秦少辰穿着深藍色的睡衣，單手撐着額頭，臉色有些疲倦，還是強撐着精神，看着對面雍容華貴的婦人，淡淡地說：“小白還沒醒。”
婦人一身藏青藍花旗袍，外搭精緻的深色小外套，面容精緻，氣質極好，面色有些擔憂：“昨天到底怎麼回事？我差點嚇壞了……這才一大早趕過來——”
她無意擡眸，與愣在樓梯口的許苒對上了眼，瞳孔劇烈收縮，面色登時變了：“她是誰？”
“……抱歉。”許苒連忙退了一步，“我打擾到兩位談話了。”
若非這婦人年紀不對，她幾乎以爲這位是秦少辰的女友，實在是她看自己的眼神太不友善，像是被侵犯了領地。
秦少辰面上閃過一抹不悅，很快消失：“……管家，去叫小少爺起牀。”
管家端着早點出來，看到客廳這架勢，頓時嚇了一跳：“抱歉，先生，我忘了……”他看了一眼婦人難看的臉色，連忙端着早餐衝向許苒，“許小姐，先生有客人，您去……”
他下意識要往臥室走，看了一眼樓下，又率先領着許苒去了秦小白的兒童房：“跟我來。”
許苒心裏有些亂，但是大概也明白過來，若是被婦人誤會她昨晚睡在秦少辰房裏發生了什麼可能會給秦少辰帶來麻煩。
她沒有看樓下一眼，跟着管家去了兒童房，隱約聽到婦人問：“真稀奇，你居然會帶女人回家，是哪一家的千金？”
媽？
許苒險些把自己的手指夾到門縫裏，吞嚥了一下口水，關上門回頭問：“小白不是說，他沒有奶奶嗎？”
管家愣了一下才回過神：“這位是……是太太的母親。”他同情地看了一眼許苒，低聲說，“太太家住s城，平日裏很少來往。昨日……意外聽說小少爺受傷，所以一大早上門來探望。”
他說得含糊，解釋的理由也只是不想許苒太緊張，別的也沒有多說：“您在這裏喫早餐，喬夫人不會久留的。”
原來那位是秦少辰亡妻的母親，小白的外祖母，難怪會對於她的出現這麼不高興，難怪秦少辰會是這樣的態度。
“……謝謝。”許苒有些不是滋味，感覺自己像是被秦少辰藏起來的女人，有些見不得光。
客廳裏的氣氛卻不大好。
喬母換了一個坐姿：“依蘭過世多年，我也不指望你爲她守一輩子，可你別忘了，小白是你和依蘭的孩子，你若要再娶，至少要知會我們喬家一聲。”
她看起來和顏悅色，實際上眼神卻嚴厲，語氣裏全是對許苒出現在這裏的不滿。
秦少辰看向樓上的方向，蹙了下眉，有些煩躁：“只是個誤會。”
話音剛落，秦小白揉着眼睛從房間裏跑出來：“爸爸，苒苒呢？你們醒了怎麼不叫我？”
他一醒來就在爸爸牀上，昨晚卻迷迷糊糊知道自己是和許苒睡在一起的，所以理所當然覺得三人是一起睡的，問話也沒覺得不對勁。
只是樓下氣氛緊張，喬母不悅的質問迴盪在空氣中：“秦少辰，你們昨晚……既然你們都到了這個地步，何必在我面前演這一出？”
秦少辰放下茶杯，看向她也沒有解釋：“這是我的自由。”
“你！”
秦小白看到婦人，瞌睡蟲登時醒了大半，回頭就想跑，猶豫了一下又蹭下樓，低着頭喊了一聲：“外婆。”
喬母雖然生氣，可若秦少辰真和她硬碰硬，她也沒有把握能做什麼，心裏愈發不滿，對秦小白更是失望：“嗯。你昨天和人打架了？”
秦小白心裏咯噔一聲，下意識往秦少辰身邊挪了挪：“……我錯了。”
“你這孩子……”喬母面色不善，“你爸爸是怎麼教你的？你父母打小都是品學兼優的好孩子，從來不會和人打架惹事，你那些禮儀規矩都學到哪裏去了？”
秦小白耷拉着腦袋，咬着脣不吭聲，被問急了也只是一句‘我錯了’，委屈又無辜，心裏分外想念許苒，想地都快哭了。
“媽，夠了。”秦少辰把秦小白摟着坐在腿上，捏了捏他的脖子，低聲說，“去洗漱，她在你房間喫早餐。”
秦小白眼睛蹭的一下亮了，淚花還在眼底打轉，聞言都憋了回去：“我可以和苒苒一起喫飯了嗎？”
“嗯。”秦少辰拍了拍他腦袋，“跟外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