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苒無奈：“又是跟你舅舅學的？”
秦小白點頭如搗蒜：“舅舅早上打電話給我了……”他炫耀一般拿出自己的小手機，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喬夫人，低聲趴在許苒耳邊說：“我看到你給我的電話和短信啦……”
耳朵有些癢，許苒縮了縮脖子，被喬夫人兇狠的目光看着，很難保持笑容：“喬夫人，您有話不妨直說。”
秦少辰看了她一眼，沒吭聲，臉色不算好看，許苒卻顧不上，她不是人人揉捏的軟柿子，喬夫人的那一通電話讓她心裏本身就不痛快。
“我該說的，電話裏都說清楚了。”喬夫人冷聲道：“看來你記性不太好。”
秦少辰掃了兩人一眼，眉心擰了擰，似有不悅。
許苒站得筆直，摸摸小白的腦袋：“幫我上樓找一下手機好嗎？好像忘記拿了。”
秦小白猶豫地看了一眼喬夫人，不願意走，怕她被欺負。
秦少辰看了他一眼：“去吧，東西拿了就走。”
“真的？”這算是一種保證，秦小白放心了，蹭了蹭許苒的臉，從她身上爬下來，扭頭跑上樓，十分歡快。
“我馬上回來。”
許苒笑了笑，這模樣看在喬夫人眼底更是不滿：“你這是在和我示威？”
“喬夫人，小白是您的外孫，原本您的家事我不該插嘴，看得出，喬家很重禮教規矩……”許苒微微頷首，“首先，冒昧登門打擾，實在是很抱歉。”
喬夫人嘴脣動了動：“……你……”
“您不喜歡我出現在這裏，我也不太習慣在別人家裏留宿，我擔心小白，所以纔會連工作都顧不上，昨天匆匆趕到這裏……”許苒深吸一口氣，想到小白病地嘴脣乾澀的可憐模樣就覺得心疼，“喬夫人，小白的媽媽一定不忍心自己的兒子被人推進水裏，還得不到家人的信任和關心，只有滿腹委屈。他不願意留在喬家，您是不是要自我反省一下呢？”
秦少辰斜睨她一眼，眸光奇異閃爍，半晌都沒有挪動一下。一直默不吭聲的喬父看到他這副樣子，心事重重起來。
“你說什麼？”喬夫人震驚了，顯然沒有人這樣跟她說教過，“他一個五歲的孩子懂什麼？讓他瘋讓他玩讓他胡鬧，他就會喜歡誰，他願意和你一起，就是因爲你的粗魯和縱容，這樣下去，你總有一天會害了他。”
許苒也惱了：“喬夫人，可至少小白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捨不得讓他受到一點傷害，哪怕蹭破一點皮都會心疼半天。小白被喬家人推下水，您不止沒有主持公道，還堂而皇之地將小白歸到壞孩子那一類，差別對待。他在牀上病得稀裏糊塗，您依舊從容優雅地喫飯睡覺，什麼都不耽擱……孩子怎麼了？他最起碼感受得到，誰是值得喜歡的。”
“你！”喬夫人拍桌而起，極好的教養才讓她剋制住了怒氣，“麻煩你從我家裏離開，這裏不歡迎你，我們喬家的家務事，用不着你一個人外人指手畫腳。”
她轉身往外走，低聲說：“我下午還有手術，先回去了。”
“一起。”秦少辰說。
屋子裏的人都愣住了，許苒的腳步也跟着僵在了原地：“可是……”
喬夫人搶過了話語權：“秦少辰，你什麼意思？”
“下次放假，我再帶小白來探望。”秦少辰看着二老，語氣恭敬卻疏離，淡淡的看不出情緒，“前提是，您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向他道歉。”
“秦少辰！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自從喬依蘭去世，喬夫人從未見過他這般強硬的一面，心裏不適應，更覺得丟了面子，“你現在找到第二春了，就不把我這個前岳母放在眼底了是不是？”
許苒蹙了下眉，很想懟回去，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媽。”秦少辰說，“喬家禮教嚴明，請您說話注意分寸。”
喬夫人徹底怒了，眼底夾雜着嘲諷和鄙夷：“我哪句話不注意分寸了？你們昨晚上睡在一個屋裏幹了什麼骯髒的事情還要我當面戳破嗎？一大早還要換衣服……呵呵。”
她急速喘了一口氣，冷笑一聲，忽然抄起桌上的茶水朝着許苒扔了過去：“爲了這種狐狸精，你當着依蘭和小白的面居然管不住自己……秦少辰，你個混賬東西！”
許苒沒料到看起來注重禮儀的貴婦人忽然撒起潑來，動手比動嘴的速度快得多，那茶水一路飛濺，朝着許苒臉頰砸過來，快得她都來不及反應。
秦少辰眼神一厲，飛快轉身，用背擋住這杯茶水，將許苒護在懷裏，大手落在她腰身上，緊了又松，周身氣壓緊繃，寒意一寸寸蔓延。
‘啪’地一聲，茶杯四碎分裂成一片片，彷彿某種隱晦的平衡被打破，終於走到了風口浪尖，不得不直面風波。
“苒苒！”秦小白剛剛跑過來，就看到驚魂一幕，嚇得臉色都白了，小跑進來，擠到秦少辰和許苒中間硬生生將她扒拉開來，仰着腦袋看她的臉：“有沒有傷到你？”
“沒有沒有。”許苒心臟怦怦跳，看了一眼秦少辰，連忙縮回目光，彎腰把秦小白抱起來，“我沒事。”
“帶他去車上等着。”秦少辰擰了下眉，很快恢復平靜，轉身面對着怒氣不減的喬夫人，喬父正在勸說她，她卻言辭依舊激烈。
許苒不想小白聽到這些話，連忙抱着他離開，自有傭人領着他們去了車庫，恭恭敬敬地給兩人開門：“秦先生馬上過來，兩位稍等。”
“苒苒，對不起。”秦小白趴在她懷裏無精打采的，“都是因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