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了，他也沒有再打過來，是生氣了，還是在忙？
許苒看了眼指向零點的指針，猶豫了半天，還是發了條微信過去：【睡了嗎？】
過了一分鐘，許苒去洗漱的時候都把手機靠在洗漱臺上，生怕錯過秦少辰的迴音，等她收拾好躺到牀上，手機依舊沒有動靜。
許苒有些失落，不過連續的高壓集中精神，讓她一旦鬆懈下來就有些困了，抱着手機就這麼迷迷糊糊閉上了眼睛。
夢裏，她見到秦少辰冒雨過來，結果卻張口問了一句：“喬家小姐要搬去和你同居了？”
然後，秦少辰冷冷看了她一眼：“我陪你談個戀愛而已，你管得太多了。”
鈴~~~
許苒驚坐而起，擡手按掉了鬧鐘，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好不在意的，結果噩夢把自己嚇了一跳。
她拿起手機看了看，依舊沒有秦少辰的回覆，心中忍不住忐忑，該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喫過早點，許苒的目光一直忍不住往手機上飛，好幾次險些把牛奶灑到衣服上，忍不住吐槽自己，真要想着他，怎麼就不能發個微信問問呢？
可惜直到下樓，她都沒能想好發微信過去說什麼。
道歉？解釋了原因估計他更生氣。
問好？她昨晚才掛了他的電話。
秦少辰這種身份，估計沒人敢掛他的電話吧？
許苒忍不住嘆氣，一輛車緩緩停在她身前，還按了一聲喇叭。
“秦——”許苒驚喜擡頭，見趙梓言的臉從落下的窗戶當中露出來，笑容僵了一下，“師兄，你怎麼來了？”
趙梓言假裝沒有看到她眼底的失落：“昨晚不是說好了嗎？我們今天要一起去醫院開研討會，確定最後的手術方案。”
許苒打開門，忍不住拍腦門：“啊，對不起，我忘了！這幾天渾渾噩噩的，滿腦子都是手術方案了。”
趙梓言笑笑：“你還是這麼認真。”
許苒扯了扯脣，氣氛忽然冷下來，車裏沒有人說話，隔着電波和他討論正事她沒有什麼壓力，可是面對面這樣相處，忽然讓許苒覺得無所適從。
“苒苒。”趙梓言忽然將車停下，看着紅燈，“對不起，我那會兒太沖動了。”
許苒苦笑：“師兄，你別這麼說。”
“又覺得對我抱歉了？”趙梓言摸了摸她的腦袋，“苒苒，你當年就拒絕我了，是我一直拿項目，拿你對趙家的依戀，一直在逼你，逼你喜歡我。”
“師兄……”許苒蹙眉，“你別這麼說。”
“我自己怎麼想的，我很清楚。”趙梓言苦笑，“我從沒有這麼喜歡一個人，從小就是別人眼中的天才，輸給林若虛，我從沒有這麼大的落差，不甘心有，失落傷心也有。我對你的感情很複雜，當年你放棄繼續參與項目，給了我很大的打擊，這麼多年我一直對你念念不忘，除了喜歡，還有怨恨。”
許苒捏緊了安全帶，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無地自容。
“苒苒，這次回國，是因爲我媽說，你和林若虛分手了。”見許苒詫異擡眸，趙梓言嘆氣，“我爸雖然是倔脾氣，喊着和你一刀兩斷，我媽卻很瞭解他，私底下也會和月牙聯繫……我媽知道我的心結……我得知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除了高興，還有……恩……類似於幸災樂禍或者痛快吧！看，當初你有眼無珠，放棄我選擇了林若虛，現在遭報應了吧？”
這一切都是她應得的。
趙梓言攤手：“其實我也沒你想得那麼好，所以你不喜歡我，也是正常的。”
“師兄，別這麼貶低自己，是我有眼無珠纔不配擁有你這麼好的人。”許苒撓撓頭皮，渾身尷尬，覺得自己十分肉麻，“那個……綠燈了。”
身後響起車喇叭的催促聲，趙梓言重新開了車，聲音彷彿消散在空氣中：“苒苒，我還是你的師兄。”
許苒忍住要掉眼淚的衝動，笑着拍拍他肩膀：“我就你這麼一個師兄，你要跑了我找誰要去！我還等你幫忙，好拿下老師呢！”
趙梓言笑了笑，好像回到了從前：“我爸說了，這一次手術成功，他就再給你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
許苒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好，謝謝老師。”
師兄，謝謝你。
希望你早日遇到對的人。
趙梓言看着她輕鬆的笑容，心底苦澀，不禁想到郵箱裏躺着的那張照片，那個男人寥寥數語，就讓他不得不退回到兄長的位置，看着許苒漸行漸遠。
連續幾天的連軸轉式的忙碌，許苒幾乎抽不出時間來想秦少辰，對方也沒有再聯繫過她，她只能從小白晚上的隻字片語當中獲得他們‘一家人同居’的歡樂生活。
週日，許苒沒有休息，依舊和趙梓言在醫院加班加點，做最後的檢查和確認，鄭易寒自然在病房陪着，和趙梓言在說話，顯然對於許苒，他更相信趙梓言。
院方除了找了她這個背鍋的，還找了趙梓言這個強心劑，讓鄭易寒放心得把人交過來，倒是鄭老爺子不樂意聽兩人討論病情，直接把人趕出去，留下了許苒一個人。
“緊張嗎？”鄭老爺子笑眯眯地問，許苒看到他的笑，便覺得心裏不踏實，她有種感覺，老爺子隨時做好了去死的準備的。
“鄭老先生，您能給我一點信心嗎？”許苒問。
老爺子更樂了：“小姑娘很專業，那幫老頭剛開始還嫌棄你年紀小不頂事兒，過來了幾趟，個個都沒話說了，你還要我給你信心？”
許苒蹲在他牀前：“我從小就沒有見過爺爺奶奶，爸爸好賭，我媽很早就丟下我離開這個家不知所蹤，後來我爸娶了後媽，家裏更加沒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小時候特別希望自己能有爺爺奶奶，或者外公外婆，這樣我受委屈了，累了，想哭了，總有個人能讓我依靠……
鄭老先生，人一輩子只有一次生命，沒有回頭路的。您覺得鄭先生已經能獨當一面，一個人生活得很好，可我這些天看到的，是一個拼命想要留下最親的爺爺的普通孫子。”
鄭老爺子笑不出來了：“許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