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趕緊讓夏琳先把徐耀義帶到她辦公室好好招待。
昨天看到徐耀義連連答應，她就知道八九不離十了，但沒想到他這麼積極。
……
“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讓你們久等了。”
沈舒羽剛推門進來，徐耀義就立馬放下茶杯，站起身：“沈小姐你好。”
沈舒羽笑：“來這麼早，想好籤約了？”
徐耀義堅定點頭。
沈舒羽從助理手上接過文件夾：“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了，這是公司初步擬定的合約，大的薪資待遇、前景規劃都在裏面，你可以先仔細看完，有不妥我們再協商。”
她說完，剛繞到辦公桌前準備坐下，就看到徐耀義拿着筆要籤：“誒！等等等！你還沒看呢，怎麼能胡亂籤？這是具有法律效益的！”她一把攔住。
徐耀義笑得無奈又靦腆：“我知道，我相信你。”
他目光澄澈，堅定認真，沈舒羽盯了他一會兒忍不住笑出聲：“還相信我，我可是喫人不吐骨頭的資本家，就不怕我把你賣了？”
明明只是一句玩笑，他卻十分認真地否認。
這得多單純吶~
沈舒羽無奈地搖搖頭：“不管怎麼說，籤合同是大事，我們先坐下來好好談談——”
“咖啡、茶，或者果汁？”
徐耀義連忙站起身：“我自己來就行。”還有些手足無措。
沈舒羽又把他按回座位：“你這麼客氣，以後真要一起共事了，我還好意思跟你說話嗎？”
“果汁……謝謝。”他看見沈舒羽面前是一杯果汁。
沈舒羽端來果汁，見他坐得端正，一副認真聽講的模樣。
“我還是那個疑問，以你的條件不愁沒有公司籤，而我們鴻羽的現狀，你肯定有所瞭解，簡而言之就是不好。”
“還可以介紹得更詳細一點：我爺爺住院前，鴻羽娛/樂背靠沈氏集團；而現在爺爺病重，集團內鬥嚴重，鴻羽成了棄子，以前不用擔心的資金、人脈、資源，現在都要我去想辦法。”
“如你所見，連我們上半年最大的影視項目，在遇到你之前，男主都懸而未決。”
“沈總……”夏琳在一旁小聲提醒——這麼說誰還敢籤啊……
沈舒羽搖搖頭繼續道：“我當然有信心帶領公司克服困難，但我也同樣知道一個演員的黃金期多麼寶貴，尤其像你這麼優秀……不能因爲我幫了你一件小事，就盲目賭上自己的前程——還確定要籤嗎？”
沈舒羽敢說沒有人比她更希望能簽約徐耀義，她親眼見過他在舞臺上的奪目光彩——鴻羽要想度過難關，必不可少這樣一位優秀門面演員。
不管面對誰，公司的現狀本就該說清楚的；何況徐耀義那麼信任她，更該讓人仔細考慮。
話音剛落，徐耀義幾乎是毫不猶豫：“我確定，確定要籤……”說完，他眉眼間再次涌上糾結，似是欲言又止。
“琳姐，張助，你們先去忙吧。”
辦公室再次安靜，沈舒羽也不催他，只是端起果汁喝了一口，然後又雙手交握看向他。
“我沒你說得那麼高尚，當初考電影學院，就是爲了拍戲掙錢……母親生病了，需要很多錢……”他垂着頭，音色哽咽。
沈舒羽想起第一次見到他，單薄的少年提着一大袋藥，眉間沉鬱，隱隱急色。
沈舒羽心裏微酸，卻沒有開口打擾，仍舊靜靜聽他說。
“記得第一次有公司籤我的時候，那天很開心，沒有坐地鐵，一路跑回家，迫不及待告訴母親我很快就會有錢給她治病了……”
“可直到進了公司，才發現沒有我想得那麼簡單，他們還讓我……”他張着口卻發不出聲音，眉眼間的痛色，盡是難以啓齒……
沈舒羽終於忍不住起身來到他身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
她這才明白爲什麼每次問徐耀義不簽約其他公司時，他的難以啓齒。
現實世界她就是在圈裏工作，現在更是，不提，不代表沒有暗黑腌臢之處，有人明面是光鮮的明星，背地裏卻明碼標價。
圈內利益交換，人心浮動，難以堅守自我。
“無數次碰壁，我寧可永遠在話劇團跑龍套，打無數份工……可母親的病等不起，有一次被公司的人灌醉，我突然覺得好累，救不了母親，也救不了自己……”
安慰、同情的話，徐耀義聽了太多，甚至再難坦然面對。
沈舒羽只輕輕道：“謝謝你告訴這些，謝謝你願意相信我。”一句話，足以安撫萬千。
徐耀義寥寥幾句，讓沈舒羽內心震撼，她沒想到如此單薄的少年，卻揹負着如此沉重的命運，她儘量輕鬆道：“一會兒我交代財務預支你一部分薪酬，不夠再跟我說，伯母的病別拖……”
“沈小姐……不，沈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說這些不是爲了賣慘，不是爲了讓你可憐我……我會努力賺錢，不耽誤母親，但這些錢我不能要……”
他急忙站起身，語無倫次，漲紅了脖子，眼裏滿是焦急，生怕被誤解，尤其是面對她……
沈舒羽故作輕鬆地笑笑，想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撫，才發現他直起身太高，根本夠不着：“你想多了，我纔沒有要可憐你！只是預支你一部分保底薪水，來套牢你——以你的能力，這點錢不是很快就能賺到？”
“可是……”
“沒什麼可是，公司現在纔是真的仰仗你！要真想感謝我就好好幹，拍好你的第一部劇，公司也打個漂亮的翻身仗！”
說完，她退而求其次拍拍徐耀義的胳膊以示鼓勵：“你今年二十，我二十六，也沒大太多吧？可以把我當成大姐姐，不用刻意稱呼沈總！”
男生個子很高，垂着頭，委屈喃喃：“你不用提前給我錢，我也會好好幹……”
“我知道你會！”看來這小子還糾結呢，“怪我沒眼力見兒總刨根問底，勾起你不好的回憶，可你不但沒生氣，還如此坦誠……能被你信任，我真的很開心！”
“高尚沒有特定標準，怪我之前表達有誤——爲夢想執着努力很高尚，在逆境中負重前行同樣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