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羽到醫院時,蔡素芬還沒從急救室出來,她安撫好徐耀義,就去找醫生。
醫生很明確地說,如果不立即進行肝臟移植,可能活不了幾天了。
沈舒羽來回在醫院走廊踱步了好幾圈,也沒能狠下心來把這個消息告訴徐耀義。
自從霍昀上次答應幫忙,是聯繫到了幾個肝臟資源,但都沒能配型成功。
就在她束手無策,急得渾身冒冷汗的時候,傅清澤突然打來電話:“你在哪兒?”
聽她不說話,又道:“我現在在車裏,你告訴我地址我馬上來!”
沈舒羽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道:“中心醫院……”
話還沒說完,電話裏的聲音突然拔高,焦急又緊迫:“你怎麼了?!”
“不是我……是徐耀義媽媽病情又惡化,如果再不進行肝臟移植,估計就……”
“好,我知道了,你待在那兒別動,我馬上過來。”
“你……”你過來幹什麼?
沈舒羽話還沒說完,電話就掛了。
她現在心力交瘁,只想要儘可能幫那個單薄少年留住他的母親——徐耀義已經夠苦了。
……
不一會兒,醫院半夜安靜的走廊,響起“噠噠噠”的皮鞋聲——傅清澤滿臉沉着,邁着大步向沈舒羽走來。
夏季的晚上,還餘留着白日的燥熱,他卻仍舊穿着妥帖的白襯衣,整個人矜貴沉穩,正式得彷彿下一秒直接進會議室都沒問題。
沈舒羽有些驚訝,沒想到他真的會來,下意識站起身,卻又被他按下身子,重新坐回椅子上,傅清澤也挨着她坐下:“你還好嗎?”
沈舒羽往一旁挪了挪,傅清澤倒也沒強求,只是看着她。
“你怎麼知道我……”
傅清澤一眼看出她的疑問,解釋道:“管家看到你半夜急急忙忙地開車出去,擔心有危險,所以告訴了媽,媽又給我打了電話。”
沈舒羽意識到自己的冒失,疏離地道了聲歉,“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我應該報備一聲。”
傅清澤皺了皺眉頭,卻還是壓下心裏的話,一手虛攬着沈舒羽的背:“病人家屬在哪兒?先問問具體情況。”
沈舒羽心裏雖然有些掙扎,但傅清澤畢竟爲了與他毫不相干的事,半夜辛苦趕來醫院……
她終究還是配合地走到徐耀義面前,介紹道:“這是我……先生……”聲音細如蚊蟻,“傅清澤……”
然後又看向傅清澤:“你知道的,我們公司藝人徐耀義。”
徐耀義飛快看了傅清澤一眼,又重新低下頭,帶着隱隱抗拒。
傅清澤沒在意:“來之前,我妻子說現在主要的是儘快進行肝移植手術是嗎?”
徐耀義這才哽咽應聲:“我預約了半年,卻一直沒結果……”語氣透着沉重。
沈舒羽也焦急道:“霍昀聯繫了他的醫生朋友關注全國各大醫院的肝臟移植資源,但無一例配型成功……我能找的都找了……”
傅清澤看着她,眉眼沉了沉,欲言又止,但還是先掏出手機,打給劉錚,讓他動用一切資源搜尋相匹配的肝臟移植資源。
這是大家之前沒想到的,但不得不說這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
徐耀義看着他,張了張嘴,生硬地說了聲謝謝。
“應該的。”傅清澤仍舊不在意他的態度,只是又低頭看向沈舒羽,“累不累?我讓助理在附近訂個酒店,你去休息會兒?”
沈舒羽看徐耀義仍舊固執地望向急救室,脊背單薄,她搖搖頭——不能把他一個人留在這兒。
傅清澤也不勉強她,只是把她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她見傅清澤也坐下,有些不確定道:“你也要陪我?”
傅清澤神色自然地點點頭。
傅清澤沉默了一會兒,才終於忍不住問道:“所以這麼大的事,你把能求的人都求了個遍,就是唯獨不找我?”
他語氣很淡,卻又很執着,彷彿不得出個答案誓不罷休。
沈舒羽最初確實固執地不想找他幫忙,以至於蔡阿姨的病拖延到了如此危急緊迫的關頭,她有些愧疚。
但事已至此,她不想再多說什麼,免得和傅清澤扯上更深的關係。
傅清澤看着她沉鬱的眉眼,猜測道:“你覺得我不會幫你?”
她可沒這麼說,雖然傅清澤毒舌又高傲,但在大事面前,從不會袖手旁觀。
但她就是不說話,讓傅清澤誤會去吧——就是讓他覺得她一個無理取鬧的人,也認清他們的關係並沒有那麼親密。
所以故作默認地低下頭。
傅清澤看她這副態度,以爲自己猜中了,先是眉眼錯愕,難以置信——他在沈舒羽心裏就是這樣冷漠無情的人?
他覺得很無奈,想要辯解,但最終還是反思起自己——估計是因爲鴻羽最困難的時候,他沒有施以援手,還故意開玩笑逗弄沈舒羽。
以至於讓她產生了這樣的誤解。
但也只能認栽,不管他和沈舒羽夫妻關係如何,他至少應該扮演好一個合格丈夫的身份。
腦中思緒良多,他薄脣微啓,還是淡淡道:“有問題可以找我,我們是夫妻,但凡你在意的事,對我來說同樣重要。”
沈舒羽垂着頭看不清表情,但實際上已經瞪大眼睛,滿臉驚訝——這種像模像樣的話,真是傅清澤這個狗男人能說出來的?
傅清澤半夜趕來,又爲此事操心,現在還陪她一起等着,說不感動是假的。
但面上還是強裝淡漠——因爲她發現傅清澤這狗男人最容易蹬鼻子上臉,給點顏色就開染坊。
傅清澤明明喜歡女主陳雪薇,卻依舊到處留情,還對她……醬醬釀釀!
就是個喫着碗裏瞧着鍋裏的大豬蹄子!
絕不能對他心軟。
於是傅清澤許久未得到答覆,以爲沈舒羽還在爲那天晚上的事情生氣。
在那件事上,確實是他理虧,雖是無奈,卻也只能任由她發脾氣。
畢竟哄女人這件事,他還是第一次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