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鬆開門把手——傅清澤三觀還挺正，竟然也能好好說話……就挺突然的。
難怪老感覺程深宇今天刻意針對她，比第一次見面還要誇張——原來是懷疑她攛掇張婧雅提離婚，所以報復她呢？
也真是夠幼稚的，不想離婚，就好好對張婧雅唄，光盯着她有什麼用？
她正想着，門突然從外面打開，沈舒羽來不及閃開，和他們裝了個正着。
程深宇眼眶通紅，看向她的眼神，也沒有最初那麼深的敵意了。
沈舒羽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我無意偷聽，正好想出去來着，就聽你們在門口說話……”
程深宇低下頭，沒說話。
傅清澤溫和地安慰她沒關係。
沈舒羽看向程深宇：“婧雅最近還好嗎？”意料之中沒得到答覆，“雖然某人已經幫我解釋了，但我還想說一遍——我真沒有故意破壞你和婧雅的感情。”
“因爲關鍵是，你們現在還有感情嗎？”
“沈舒羽，你！”程深宇瞬時擡起頭，神色憤怒。
傅清澤也很不地道地輕笑出聲。
反倒沈舒羽一臉認真：“我沒開玩笑，程深宇你講真，究竟多久沒見過婧雅笑了——我從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發現她真的很不開心。”
“後來果然，在我權衡再三，給她發照片之前，她就知道你出軌的事——所以你知道她在這段婚姻裏，有多煎熬痛苦嗎？”
沈舒羽看着他神色悲慟，有認真悔過的意思，語氣緩和了些：“我始終覺得有些人一旦犯了原則性的錯誤，就不該原諒；淡你們之間的決定權在婧雅手上——如果真的不想離婚，就好好對她……”
“把她關在家裏，朝她發脾氣，只會更快地失去她！”
這回，程深宇終於點點頭：“我知道了……”聲音哽咽。
傅清澤和沈舒羽對視一眼，剛要準備離開。
程深宇突然遲疑又小聲地叫道：“……嫂子……婧雅很信任你，你能告訴我，我們之間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嗎？”
他沒了方纔的盛氣凌人和高傲輕蔑，就是一副誠心認錯的樣子。
沈舒羽一瞬間似乎真的看到了，張婧雅描述中，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程深宇。
雖然沈舒羽本意是不想勸他們倆和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再說了，有些原則性的錯誤一旦犯了，就成了橫貫在兩人心中的一根刺，再也無法回到從前沒有隔閡、親密無間的樣子。
但眼看着他們倆之間，似乎還有很多誤會，不管以後是否還會在一起，戀人一場，有些話，應該說清楚——程深宇這樣傷害了張婧雅，卻不知道她心裏的痛，本就是不公平的。
所以沈舒羽想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道：“婧雅說你以前對她很好，雖然你們的開始沒有那麼一帆風順，水到渠成——但在那件事發生之前，她始終覺得你是值得信任的人，最完美的丈夫。”
程深宇錯愕得瞳孔微顫，似是有些難以置信。
“你心裏最埋怨的，可能是覺得，婧雅是因爲和你賭氣，又或者還愛着前男友，所以故意流產你們的孩子，是嗎？”
這戳到了程深宇心裏最沉重的痛，他情緒低落地低垂這眼眸，沉默不語。
“而且你是不是該罵自己一聲‘蠢’？”沈舒羽眉眼緊蹙，長嘆一口氣，“那是你的孩子，更是婧雅的孩子，是與她心血相連的骨肉，她怎麼可能捨得？”
程深宇似是才意識到這一點，眼神裏滿是驚惶：“可，可是……她從沒說過……”
“失去孩子，最痛苦的人是她！你卻冷言冷語說是她故意害死了孩子，還讓她怎麼開口？”
程深宇悔不當初：“當時我們結婚三年了，韓浩一回國，她就去見，然後回來就質問我……我當時真的被怒氣衝昏頭腦了，我……”
“你只記得她去見完前男友，就回來質問你，卻根本不記得她爲什麼質問你——難道不是因爲你當年設計讓她前男友出國？”
沈舒羽點頭承認：“沒錯，婧雅遇人不淑，前男友就是個見利忘義的小人，婧雅肯定不能跟這樣的人在一起——但你毫不顧忌他人感受的強勢做法就對嗎？”
“清澤說得對，你只會一味地推卸責任，根本不認爲自己做錯了——甚至覺得是自己拯救了婧雅，覺得她不感謝你就罷了，至少不該怪你，是嗎？”沈舒羽無情揭穿。
卻正中程深宇內心的想法，他慚愧地低下頭。
沈舒羽嘆口氣：“你爲什麼不能靜下心，和婧雅好好談談呢？她親口跟我說你有多好，她也從沒想過再和前男友有什麼瓜葛——”
“但她就是因爲太過在乎你，纔會生氣你自私的做法：她想要的是你的坦誠，是一份純潔無暇的感情……”
程深宇重重地低下頭，高大的脊背彎曲着，微微顫抖：“對不起……”
沈舒羽以爲，他在爲之前對張婧雅做過的事而道歉，便沒太在意，剛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的程深宇：“嫂子……對不起……”
喲呵，程深宇從見到她的第一面起，就是一副趾高氣揚的輕蔑態度，能聽他認真叫一句“嫂子”並道歉，是多麼難得！
沈舒羽挑了挑眉，坦然應下，才和傅清澤一起離開。
今天好好的同學聚會，被攪成一鍋粥，沈舒羽想辦的事兒，一點沒辦成——反倒讓傅清澤全“狡辯”成功了。
她想不明白，喜歡就是喜歡嘛，傅清澤究竟在嘴硬什麼？
果然，小說裏的男女主沒那麼輕易能在一起——接下來還得想別的辦法……
沈舒羽移開視線，不再看傅清澤，她愁眉苦臉地，一下又一下地敲着腦袋。
傅清澤注意到她的動作，突然直直地看向她道：“這是第二次了。”
“嗯？”
“這是你第二次，隨便聽信網上的謠言，懷疑我——既然在意，爲什麼不直接來問我？”
“什麼？你說誰在意了？你說清楚！”自戀狂可受不了！
傅清澤深吸一口氣，妥協道：“好，我再說一遍，不要聽風就是雨，有疑問就來問我——再一再二不再三。”
“所以再三了又怎樣？”沈舒羽故意和他對着幹。
傅清澤突然被問住，一時詞窮：“……下不爲例。”
沈舒羽頓時樂不可支，她就愛看傅清澤尷尬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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