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打個針,可是霍昀的手背卻不停留血,不止沈舒羽被嚇到,連吳雅雯也沒嚇到。
她連忙招呼來一旁的護士,拿來紗布,要幫霍昀包紮。
可是霍昀卻下意識一把閃開。
沈舒羽已經急得不行:“不行,霍昀你快讓吳醫生包紮,你在流血!”
看着沈舒羽焦急地神情,霍昀才終於點點頭應下——
吳雅雯小心翼翼地翻過霍昀的手背,發現他剛纔估計是因爲走得急,所以胡亂拔掉針頭,不僅刺破了血管,還刺穿了肉。
所以纔會流血這麼嚴重,甚至不一會兒,手背已經腫起老高。
吳雅雯小心翼翼地給他包紮完。
沈舒羽望了眼病房裏,發現霍昀的藥還沒有打完:“你這麼着急跑出來做什麼?”
“藥都還沒打完,現在這隻手被你弄得腫成這樣,等會兒只能再換隻手打了。”
沈舒羽不知爲什麼,好像跟他待在一起,就有種天然的熟稔感覺,所以有些話,不自覺地就說出來了。
霍昀被“訓斥”了,也並不惱怒,反而一臉“享受”地看着沈舒羽,眉眼間都是寵溺之色。
“好,都聽你的。”
“那你快進去吧。”沈舒羽鬆開他,“我去叫醫生來。”
眼看吳雅雯和霍昀鬧成這樣,兩人估計是沒法心平氣和地看病了。
沈舒羽還是決定去叫霍昀的主治醫生,然而霍昀卻一把拉住沈舒羽,隨即看向一旁的孫米:“讓他去叫……”
“可是……”沈舒羽看看眼前的霍昀和吳雅雯,她只想儘快離開眼前的修羅場呀!
霍昀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抓住沈舒羽的手反而更用力了。
“你留在這兒陪我,我就繼續打針。”霍昀難得有這樣的語氣,連跟了他多年的孫米都看呆了——這算是“恃寵而驕”嗎?
雖然孫米很看不慣沈舒羽,但眼下也只有她能哄住霍昀,爲了霍昀的身體着想,也只能這樣了。
孫米看了眼吳雅雯,隨即心一橫:“沈總,你來都來了,就好好陪陪老大吧……他生病了,比較脆弱,現在需要人陪。”
說完,他就轉身要走:“我去叫醫生來……”然後就跑開了。
沈舒羽沒辦法只能跟着霍昀一起回了病房。
走到一半,她又回頭看向吳雅雯:“吳醫生一起來吧……霍昀的身體情況,我很多地方還不太懂。”
霍昀顯然不想吳雅雯跟着,但沈舒羽這樣說了,他也沒辦法。
吳雅雯深吸一口氣,面色沉寂,但最終還是跟了進來。
霍昀自從一進入病房,就一直盯着沈舒羽不放,就連上了病牀,也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沈舒羽——
三個人在病房內心思各異,都不說話,沈舒羽尷尬不已,只能拿起一旁的蘋果削了起來。
她低着頭,卻能感受到一股灼灼目光,投射到她身上,不用擡頭都知道是霍昀。
她最終還是有些無奈地擡起頭:“你別老看着我……”
霍昀笑着移開視線:“還從來沒見你削過蘋果……”他說着,目光幽怨,似是想起了什麼久遠的事情,“以前你總說,你從不出有皮的水果,如果沒人幫你削,你寧願不喫。”
聽着霍昀的話,沈舒羽削蘋果的手一頓——他說的是原主‘沈舒羽’,而非她。
可她該要怎麼解釋?
她愣了一陣——“小心削到手。”霍昀說着,就要接過沈舒羽手中的刀。
沈舒羽一下子避開:“以前不懂事,虧你還記得這麼久……”她說着,三兩下削好蘋果,切成小股,遞到霍昀面前。
霍昀渾身都是痠痛無力的感覺,並不是很想喫水果,但眼看着沈舒羽把水果遞給到他面前,他最終還是接過。
許是自己的心思,終於被吳雅雯揭穿了,他也就沒必要再掩飾了,所以說得很是坦白赤誠。
吳雅雯就坐在不遠處一直望着兩人,她還從沒見過霍昀有這麼柔軟的神色——可直到這一刻,她終於還是待不下去了。
迅速起身,然後快步走出了病房。
聽到病房門不輕不重地關上。
霍昀雖然始終目不斜視,但臉色還是有細微的變化。
沈舒羽捕捉到他這一神色變化,語氣篤定道:“你是故意想氣走她。”
霍昀沒有下意識反駁,而是語氣溫和道:“每個人都有不希望別人觸碰的私人領域,所以每個人更該知分寸。”
沈順順聽他說話語氣生硬,甚至有些冰冷無情,但沈舒羽卻總是覺得在他心裏,吳雅雯終歸是有那麼些不同的吧?
畢竟,如果真正是毫不相關的人,肯定是無法引起他的情緒波動的——
一切早已在悄無聲息中發生了改變,只是他自己還無所察覺罷了。
想到這兒,沈舒羽漸漸勾起脣角。
霍昀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今天會不會耽誤了你的事?”
一說到這兒,沈舒羽就是萬般無奈:“你是我把我想成什麼人了?你是被我剝削的苦力嗎?”
“如果你提前告訴我,要的是一場高難度的水下戲,我肯定不會讓你這麼着急就去拍完。”
沈舒羽說着,沒好氣地等着他:“你想盡地主之誼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們如果想聚在一起,什麼時候都有機會,不用急於一時。”
“……再說了,你也別光是太順從着我。”
沈舒羽委婉道:“我們都在長大,往事不可追——我也不可能永遠那麼任性下去……”
霍昀聽出她的意思,當即有些急切地坐起身子:“你不要聽吳雅雯說的,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你從來都沒有要求我做過什麼,一切都是我自願,都是我真的想做的。”
他語氣慌亂,沈舒羽害怕他一會兒又回針了,只好連忙站起身,讓他趕緊坐下。
“那你不也還是爲了我,做出了犧牲?”沈舒羽無奈地搖搖頭,“我們是好朋友,我很感謝你的幫助,但也不願你爲我做出任何犧牲——朋友間,本該是平等的對嗎?”
“可你卻不告訴我關於你身體的真實情況?上次明明你就已經生病得很嚴重了,你卻獨獨瞞着我。”
沈舒羽無奈地看着他。
霍昀沉重地嘆了口氣:“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
“可這樣,不是更讓人擔心嗎?”
“你的身體,你自己知道——所以每次當你難受,當你痛的時候,你卻還強撐着,消耗自己?”
“霍昀,朋友間不該說欠這樣的字眼,但是你的身體健康纔是最重要的。”
霍昀當然也知道沈舒羽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拒絕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薄脣翕動,最後也是什麼都沒說。
明明已經沈舒羽結婚了,卻總還是想要見到她,連霍昀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還在期待些什麼。
這下最後一層遮羞布被撕開了,他再也沒有掩飾的必要,一切也終於結束了。
兩人沉默着,醫生從外面進來,先是查看了霍昀包紮好的一隻手,確認沒問題之後,又拿上新的針頭,開始扎霍昀的另一隻手,又一邊囑咐不要這麼衝動。
沈舒羽也只能沉默地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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