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過河卒 >第一百零一章 玉衡星主
    雖然都叫隱祕結社,但還是有所不同的。比如靈山巫教和知命教屬於教派形式,“天廷”介於獨立王國和大型幫會之間,七寶坊類似於商會,清平會更近似於祕密結盟,“客棧”像一個刺客組織,八部衆仍舊保持了道門的組織架構。

    紫光社更像是一個情報機構,她們成員不多,卻又無處不在,一般擁有兩重身份,在這一點上與清平會有幾分相似。也能看出,正一道和全真道的風格是類似的,他們對於隱祕結社的要求都是以質量取勝,而太平道就是以數量取勝,“天廷”聲勢之浩大,冠絕所有隱祕結社,整體質量堪憂。

    獅子城作爲南洋的經濟和貿易中心,註定了魚龍混雜,除了有錢之外,也是各種消息交匯之地。許多消息靈通人士都會常駐升龍府和獅子城,一般而言,前者主要探聽消息,關注道府動向,後者則是交流消息,買賣情報。

    紫光社自然也在獅子城設立了分社,雖然張月鹿是第一次來獅子城,但她事前做了功課,所以張月鹿一路穿街過巷,差點讓柯青青誤以爲張次席曾經在獅子城生活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紫光真君麾下有七位星主,璇璣星主曾與張月鹿賭鬥,若是張月鹿輸了,就要成爲七位星主之一,在張月鹿勝了之後,自有其他人遞補。七位星主分別以北斗七星爲名號,也就是天樞、天璇、天璣、玉衡、搖光、天權、開陽。璇璣星主不在七位星主之列,“璇璣星”代指北極星,是爲紫光真君的副手,七位星主的上司。

    根據璇璣星主所說,位於獅子城的分社便是由七位星主中的玉衡星主負責。要見玉衡星主不是那麼容易的,紫光社分社成員的身份隱祕,不知內情之人想要找到她們,沒有一些手段是不行的。

    不過這難不到張月鹿,璇璣星主已經將具體聯絡方法和接頭地點告知了張月鹿,只要張月鹿按照璇璣星主給出的方法照做就行了。

    張月鹿帶着柯青青在外城繞了一大圈之後,確定身後沒有尾巴,這才轉入一條人跡罕至的小巷之中。此時天色已晚,小巷裏很黑,張月鹿快步走到了小巷盡頭的一道小門外,輕輕叩門,先是輕輕四下,停頓了半分鐘之後,再重重敲三下。

    片刻後,門從裏面開了,裏面同樣沒有掌燈,就靠頭頂的朦朧月光照着,張月鹿和柯青青進了門。

    開門人又將門關了,爲兩人領路。

    走過一條長長的通道,穿過一個院子,來到一處偏廳,在這裏等着一個侍女打扮的女子,身材曼妙,相貌姣好。雖然穿着侍女的衣服,但這位並沒有作爲侍女的覺悟,不僅沒有給客人上茶的意思,也不侍立一旁,反而是並不掩飾地打量着張月鹿兩人。

    張月鹿什麼也沒說,只是出示了一串手鍊,由九顆紫色玉珠串成,其中一顆八分大小的玉珠象徵了紫光真君,一顆七分大小的玉珠象徵了璇璣星主,其餘的七顆六分大小的玉珠分別象徵了七位星主。

    侍女見到這串手鍊之後,態度頓時變得恭敬起來,請兩人隨她來。

    很顯然,這個偏廳只是個等候區,遠遠算不上會客廳,真正的會客廳在其他地方。

    從偏廳的側門離開,又是一條長廊,兩側掛着一個個大紅燈籠,在夜風中微微晃動着,使得幾人的影子紛亂不定。

    侍女走在前面領路,裙子很長,一直垂落至地面,看不到鞋子,行走之間也看不到擡腳的動作,不像是在走,倒像是在飄。

    過了長廊,一道門戶出現,裏面燈火輝煌,照得侍女的影子驟然拉長。

    這裏纔是真正的會客廳。

    “星主,有貴客。”侍女進門之後,往旁邊一讓,自己退到張月鹿的右手旁,柯青青則是站在了張月鹿的左手邊。

    客廳中是典型的西洋陳設,大茶几和沙發組,不是說中式的太師椅和小茶几不好,主要是太過等級分明,有些時候並不方便。西洋陳設也分主次,終究沒有那麼明顯。

    在正對門口的單獨沙發上坐着個風華絕代的大美人,她與陳劍秋一樣,都有着西洋血統,黑色的捲髮如波浪一般隨意披散着,紫色的眼眸與猩紅的嘴脣形成鮮明對比,白色的襯衣,領口敞開着,黑色的暗金紋馬甲,黑色的天鵝絨長褲,黑亮的皮質高跟長靴,身上隱約有丁香的味道,戴着紅寶石戒指的右手端着一隻高腳杯,裏面是殷紅的葡萄酒。

    這就是玉衡星主了。

    只有道門纔要求不能過分返老還童,所以道門之外的老佳人們不必把自己侷限在四十歲的相貌,玉衡星主就是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樣子。

    “原來是青霄真人。”這位大美人沒有起身,只是指了下自己對面的單獨沙發,示意張月鹿請坐。

    張家是大族,是道門三大世家之一,族內的真人不知凡幾,所以“張真人”這個稱呼並不常用,更多是用名或者字加真人。

    張月鹿坐下之後,上身微微前傾致意:“初次見面,張月鹿有禮了。”

    然後兩人便陷入到沉默之中。

    雖然在別人的地盤上,玉衡星主的境界修爲也要高於張月鹿,可從氣勢上來說,張月鹿絲毫不輸。

    至聖先師有云:“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

    不可否認,私念越少,越能接近無畏的境界。沒有私念,便能做到無畏無懼。

    張月鹿當然有私念,絕非無私之人,只是張月鹿的私念要少於大部分人,所以她在面對絕大多數人的時候,總是能夠做到不懼。

    不然七娘爲何會“討厭”張月鹿?

    說得難聽些,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讓七娘“討厭”一下的,一般人只會被七娘無視。張月鹿則被七娘一而再地“討厭”,這種“討厭”並非真正的厭惡,而是危機感。

    其實天底下的婆媳矛盾都是話語權和權力的爭奪。過去齊玄素和七娘的小家中,七娘是一家之主,現在嫁進來一個張月鹿,她天然就是七娘這個位置的預備役,兩人是直接對手。衍生出一個要命的問題——到底是誰說了算?

    是七娘退位享清閒?還是張月鹿伏低做小?

    七娘發現自己有點壓不住張月鹿,根本原因來自於張月鹿身上的“正”。

    七娘是一個很“邪”的人,絕非慈善之輩,假如齊玄素娶了一個精緻漂亮卻又淺薄虛榮的女人,喜歡鬧脾氣使性子拿捏齊玄素,也許齊玄素顧忌到影響,不好發作。可七娘收拾這樣的女人絕不會手軟,會讓她知道惡婆婆是什麼樣的,如果有必要,七娘也不介意做一些髒活。這叫惡人自有惡人磨。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