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過河卒 >第一百二十章 趙長醪
    婆羅洲一直是以全真道爲主導,全真道又是以姚家爲主導。若說姚家在婆羅洲沒有一點根基,那是不可能的。

    事實上,姚家在婆羅洲的勢力相當不小,這些人未必姓姚,不過與姚家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他們可以不在乎齊玄素,畢竟齊玄素到底姓不姓姚,相當存疑,姚家可不是李家,還是很看重血脈的,尤其姚家還有大巫血脈。

    可他們不能不在乎姚裴,這是公認的姚家繼承人。

    如今姚家的大小姐到了婆羅洲,這些勢力都爭相前來拜訪。

    姚裴沒有閉門不見,耐着性子一一見了——她也要藉助這些家族助力來幫她查案。

    這世上的事情,很難做到徹徹底底的公私分明。

    這些姚家勢力都是在南洋紮根多年,南洋很大,明面上是王家最大,可這些姚家勢力也不容小覷,不管怎麼說,他們背後有姚家做靠山,除非王家想要跟姚家撕破臉皮,否則不可能得罪他們。所以他們對於婆羅洲的許多情況知之甚詳,其中也包括杜浮舟和孫鑰真夫婦二人。

    據他們所說,杜浮舟也是個可憐人,他的母親杜雨嫿太過強勢,不僅杜浮舟的父親受不了,也讓杜浮舟養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平時相處,很容易將其忽略。

    至於杜浮舟與孫鑰真的婚事,也是杜雨嫿一手操辦,有點盲婚啞嫁的意思,夫妻兩人之間的感情不能說不好,畢竟杜浮舟的性子擺在那裏,

    真是泥捏面揉一般,起不了衝突。可也談不上多好,還是因爲杜浮舟的性子,一個悶葫蘆,很難說有什麼情趣可言。

    這讓姚裴覺得有些棘手,這樣一個人,就是枕邊人也未必能知道他在想什麼,更不必說外人了,很難抓住弱點。

    那麼姚裴只好把目光轉向孫鑰真。

    孫鑰真其人,是個典型的大小姐,不怎麼參與家族事務,重享樂,不過人並不蠢,最起碼把孫鑰平聰明多了。

    根據姚裴掌握的情報,孫鑰真有個曖昧不清的情人。

    真別笑,這是女道士們的常態,自從道門提倡平等之後,什麼三從四德自然都被掃進了故紙堆裏,女道士也放得開了。

    不僅僅是孫鑰真,不談王教雁,便是獨自一人多年的杜雨嫿,也未必清清白白。

    部分有道侶的女道士甚至明着養情人,道侶也不在意,因爲男道士同樣在外面養情人,各玩各的。甚至男道士有時候還會提拔女道士的情人,讓情人哄好了黃臉婆,別來煩他。

    不是這些男道士大度,而是因爲男女問題牽涉到道德問題,在道門是大忌,所以許多貌合神離的道侶還要在人前假裝恩愛,也因爲兩人的關係已經類似於盟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利益高度重合,又互相有把柄,不能輕易和離,只能以這麼一種扭曲的姿態維持着。

    許多年輕小道士驟然接觸到這些骯髒內幕之後,很容易當場“道心破碎”,

    對整個道門失望。亦或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恍然大悟,原來“遊戲”還能這麼玩。

    姚裴把目光轉移到了這個情人的身上。此人名叫趙長醪,不過他還有個綽號叫作“趙長鳥”,從來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綽號。顧名思義,此人的某些資本相當雄厚,很能取悅女人。

    不僅僅是男人好色,女人同樣如此。

    姚裴決定從這個趙長醪身上的身上着手,順藤摸瓜,拿下孫鑰真。

    姚裴一邊讓下屬在明面上與道府的道士們分別談話,例行公事,麻痹對手,一邊讓人加緊調查趙長醪的事情。

    王教鶴大概都不知道有趙長醪這麼一個人,他是掌府真人,日理萬機,不可能什麼芝麻大小的事情都管,所以趙長醪這邊的調查進展十分順利。就如齊玄素,也不知道最近陪着小殷一起玩耍的幾個小道童叫什麼,更不知道這些小道童的家裏有什麼人。

    姚裴很快就掌握了趙長醪的行蹤,她不想打草驚蛇,所以沒有直接把趙長醪抓起來,而是讓底下的人用些手段拿住趙長醪的把柄。

    當然,姚裴不會安排具體細節,只是向下面交代了要控制住趙長醪的意思,下面的人自會領會精神,想辦法把事情辦妥。至於具體過程如何,姚裴不在意,也不想知道,她只在意最後的結果。

    大家族底下從來不缺雞鳴狗盜之徒,他們用的法子,就不那麼光彩了。

    這個趙長

    醪有如此資本,自然對那方面的需求比較大,經常揹着孫鑰真偷腥,只是怕孫鑰真發現,他不敢養小,而是不斷換人,又十分偏愛已經嫁作人婦的女子。

    姚家的人掌握了這個情況之後,就順勢安排了一個局。

    他們安排了一個女子,扮成新婚少婦的樣子,製造了一場偶遇。趙長醪自然是來者不拒,受邀去女子家中喫酒。

    酒過半酣,趙長醪瞪大了一雙醉眼,望向少婦。只見她一雙美目正柔柔地望着他,水汪汪的,欲語還休。正所謂燈下看美人,此時掌了燈,在燈光的映照下,又多了幾分朦朧之美。

    那女子又雙手端了酒盞,送到他的嘴邊。

    趙長醪有心不喝,只是對上女子的溫言軟語,整個人都酥了,這推脫的話便怎麼也說不出口。

    於是趙長醪又連喝了幾杯,只覺得渾身發熱,膽子更大了,手已經不老實起來,去摸女子。正值夏日,這身上的衣裳十分單薄,此中不爲外人道也。

    女子面紅過耳,身子微微顫抖,卻不拒絕,反而是順勢依偎到趙長醪的懷裏,給趙長醪喂酒。

    這女子其實是個風月女子,不過並非青樓出身,而是個暗娼,所以身上沒有那麼多風塵氣,像是良家婦人,這才騙過了久經陣仗的趙長醪。不過這女子伺候男人哄男人的本事,卻是一點也不弱於她的同行們,很快把沒有防備的趙長醪迷得不知東南西北,一杯又一杯

    酒下肚,舌頭都大了。

    舌頭大了不要緊,動作也越來越大。

    於是順理成章,兩人滾在一處,成就了好事。

    正當兩人顛鸞倒鳳的時候,房門“砰”得一聲被人從外面踹開了。

    姚家安排好的人衝了進來,凶神惡煞。

    當然是來“捉姦”的。

    女子尖叫一聲,抱胸縮在角落。

    趙長醪還沒有完全醒酒,迷迷糊糊,雖然他有些修爲,此時也使不出來,被人家扇了兩個耳光,然後便暈了過去。

    等到他被一盆冷水澆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就像一隻光豬,被人用繩子捆了起來,動彈不得。就在不遠處,他剛認識的那個女子也被綁了起來,就像一條光滑的大魚。

    趙長醪終於是清醒過來,忍不住一顫。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這是被人家堵了個正着。

    果不其然,苦主手裏正拿着一把牛耳尖刀,衝着趙長醪的心口位置比比劃劃,那女子被封住了嘴,嗚嗚地叫,像離開了水的魚,只能徒勞地掙扎幾下。

    趙長醪嚇得心驚膽顫,忙不迭說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我願意賠錢。”

    此話一出,苦主的動作這才一停,問道:“你願意賠多少?”

    趙長醪小心翼翼地說道:“三百太平錢,怎麼樣?”

    這不是個小數目,不過苦主並不滿意,直接說道:“不行,最少一千太平錢。”

    趙長醪苦了臉:“我也沒這麼多太平錢啊,三百太平錢已經是我的全部家當了。”

    苦主

    也不廢話,又舉起了手裏的牛耳尖刀。

    趙長醪趕忙說道:“我可以寫欠條,可以寫欠條。幾位寬限我幾日,讓我去籌錢。”

    苦主故作遲疑了片刻,對同伴說道:“取紙筆來。”

    很快,有人取來了紙筆,就放在地上。然後鬆開了趙長醪的一隻手,讓他撅着屁股單手在紙上寫了一千太平錢的借條,又按了手印。

    苦主又道:“再添上一句,淫人妻子。”

    趙長醪不敢拒絕,又加了這麼一句。因爲他勾引別人老婆,被人家捉姦在場,所以願意出錢一千圓太平錢,以作賠償,三日內結清,寫得清清楚楚。

    苦主看過了欠條,說道:“我知道你,大名鼎鼎的‘趙長鳥’,我也知道你的背景,我勸你不要想着賴賬,如果你敢動歪心思,那我們就把這張欠條送到孫家大小姐的手裏去。”

    趙長醪的臉頓時白了。

    孫鑰真是他最大的靠山不假,可孫鑰真極爲霸道,如果讓孫鑰真知道了他在外面亂搞,那麼別說讓孫鑰真給他出氣了,孫鑰真會直接要了他的小命。這些人算是拿住了他的軟肋。

    趙長醪只能低聲應下,懇求幾人千萬不要把紙條送到孫鑰真的手上。

    事情走到這個地步,多說無益,趙長醪整個人都麻了,失魂落魄,不知怎麼離開的,也不知道怎麼回到家中。

    直到回了家,趙長醪纔回過神來,他上哪湊一千太平錢?雖然他的喫穿用度都是孫鑰真

    負責,但他平日裏勾引良家女子,大手大腳慣了,實在沒存下幾個錢,這房子倒是挺值錢,這滿屋的擺設也都價值不菲,可不是他的,那是孫鑰真的。

    他在三天內上哪再去找七百太平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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