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過河卒 >第七十七章 進京
    事情大體按照齊玄素的預料在發展。

    按照程序,需要紫微堂、北辰堂對齊玄素和張月鹿分別進行考察和談話,不過兩堂的掌堂真人已經同意,所謂的考察和談話其實就是走個形式,誰還能忤逆着自家老大的意思給出否定的結論嗎?

    很快,金闕的決議下達,正式免去齊玄素的婆羅洲道府首席副府主職務,也正式免去張月鹿的嶺南道府次席副府主職務,並正式任命張月鹿出任婆羅洲道府首席副府主。

    玉京方面對於這次人事任命已經早有耳聞,倒是沒有引起太大波瀾。

    婆羅洲道府方面卻是有點後知後覺,都知道齊首席要走了,也都在猜測齊首席走後會不會變天,卻沒料到接任人選會是張月鹿。如此一來,就不存在變天的說法了,可能張首席和齊首席在方式方法上有所不同,可大方向肯定不會有所變化。

    這讓許多人鬆了一口氣。

    其實一些人已經看出了幾分端倪。

    別看蘭大真人十分懶散,不愛管事,可到底是位高權重的平章大真人,已經開始爲身後事佈局了。

    許多人都很好奇,爲什麼蘭大真人會堅持用徐教容這個女祕書,難道不避嫌嗎?其實道理很簡單,徐教容是蘭大真人的弟子,其實從姓氏上就能看出來,蘭大真人出身全真道的徐祖派系,徐教容乾脆直接姓徐,拜師收徒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用弟子做祕書也是很常見的情況,慈航真人的弟子蕭月如就有往這方面發展的意思。再比如張拘成,同樣做過天師的祕書。

    只是徐教容平時從不叫師父,只是稱呼職務,使得好些人不知道兩人還有這層關係。

    蘭大真人要飛昇,總要把弟子安排好了。齊玄素也好,張月鹿也罷,都不是能在婆羅洲道府久留之人,張月鹿少則兩年,多則五年,便要往代掌宮的方向去走。張月鹿一走,徐教容的資歷也算夠了,就可以順勢接任首席副府主,海外道府不比中原道府,情況複雜,不好頻繁進行人員更替,還是比較需要熟悉當地情況的老人,雖然此舉有讓地方實力派坐大的弊端,但也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

    如此一來,也能確保蘭大真人一脈在婆羅洲道府的影響力,不至於人走茶涼。

    這便是蘭大真人同意齊玄素提議的原因之一。

    至於再以後,就只能看徐教容自己。她大概是綁定在齊玄素這邊了,無論是齊玄素和張月鹿誰做了大掌教,她都能一飛沖天,一個平章大真人大概是穩了,陳劍仇少不得一個掌府之位。可如果是李長歌和姚裴勝出,那麼自然是下場堪憂。

    不過那都是多年之後的事情了,蘭大真人就是想幫也幫不上。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爲兒孫做馬牛。

    張月鹿完成嶺南道府這邊的交接之後,沒有直接前往婆羅洲道府與齊玄素對接,而是先去玉京報到,然後再從玉京前往婆羅洲。

    因爲齊玄素和張月鹿的特殊關係,紫微堂這邊沒有如何興師動衆,只是派了一名普通副堂主陪同張月鹿赴任——張月鹿去那邊就像回家一樣,紫微堂根本不必派人陪同,純粹是走個形式。

    到了婆羅洲之後,姚恕、齊玄素已經準備好接風宴。

    是齊玄素親自到歸劍湖迎接張月鹿,就像當初陳書華在歸劍湖迎接齊玄素一樣。

    來到社稷宮,蘭大真人訪友未歸,並未出席,不過兩位一品靈官都在。除此之外,張月鹿放眼望去,一大半都是熟人,徐教容、裴小樓、謝教峯、季教真、陸玉婷、韓永豐等等,就算不熟的,也有個模糊印象。

    不過按照程序,姚恕作爲掌府真人還是爲張月鹿介紹了這些未來的新同僚們。

    接風宴分兩場,第一場被安排在中午,主要是道府方面的自己人出席,由姚恕主持。第二場被安排在晚上,主要是道府外的各路人馬出席,由齊玄素主持。

    陳劍秋、齊暮雨、陳書文、幻姬等人都被安排在這一場。

    這些人算是齊玄素派系的成員,過去也都與張月鹿有過交集。

    齊玄素初到婆羅洲的時候,在接風宴上是孤身一人,衆星捧月。張月鹿這次就不一樣了,有齊玄素一直陪在她的身旁,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帶着家屬出席接風宴。

    因爲前後兩位首席副府主的關係親密,所以這次接風宴沒有什麼暗流涌動,主打一個其樂融融。

    小殷沒跟在兩人的身邊,而是與林元妙在角落裏大快朵頤。

    不過話說回來,小殷也是熟面孔了,一年裏有半年待在婆羅洲,誰不知道小殷姑娘?大家心裏都明白,齊首席和張首席成婚太晚,修爲又太高,這輩子想要誕下子嗣恐怕有點困難,這位小姑娘多半是被當成女兒養了,自然是捧在手心裏。

    不少人都會去跟小殷打個招呼,小殷作爲婆羅洲的老面孔,這些人該下的功夫早就下了,誰也不會等到現在再去臨時抱佛腳,就是單純打招呼而已。

    而且他們也發現了,小殷這傢伙不辦事。一開始,大家還以爲是小傢伙年紀小聽不懂話外之音,後來纔回過味來,小傢伙很機靈,未必是聽不懂,很可能是在故意裝傻。

    不知道呀,你在說什麼?原來是這個意思。這就是小殷的裝傻三句。

    至於林元妙,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個沉默寡言的道士不尋常,天師親自提拔,上清宮掛名,二品太乙道士身份,修爲高絕,而且齊玄素和張月鹿都非常信任他,心腹中的心腹。

    只是這位老兄也是個不幹事的,平日裏要麼逍遙自在,要麼就是當小殷姑娘的保姆。當然,在小殷看來,兩人是好朋友,不存在誰照顧誰。

    不過話說回來,這位老兄想要幹事,憑他的境界修爲,怎麼也得是個次席起步,不會整天跟在兩位首席身邊。

    待到晚宴結束,小殷已經困了——齊玄素一直很驚訝,小殷的作息竟然如此規律,到點就睡,一點不像無量天人,更不像帝柳精靈。

    小殷在社稷宮這邊也有房間,自己乖乖去睡了。

    林元妙和裴小樓、季教真比較投緣,三人經常一起喝酒。

    陳劍仇和柯青青則忙着交接。

    於是只剩下齊玄素和張月鹿了。

    兩人沿着水宮的湖泊漫步而行。在晚宴上,敬酒的人不少,張月鹿來者不拒,喝了不少酒,不過一點看不出來,在月光下,反而面白如雪。

    齊玄素問道:“有什麼感想?”

    “沒什麼感想。”張月鹿揹負着雙手,“都是熟面孔,實在沒什麼好說的。倒是你,不僅要去人生地不熟的北辰堂,還要去兩眼一抹黑的新大陸,這纔是徹頭徹尾的新環境。”

    齊玄素笑道:“你不就是北辰堂出身?我得好好請教你。”

    張月鹿擺手道:“我還是算了,我當時就是個主事道士,接觸不到道堂高層。你這次可是去做首席副堂主,主要打交道的還是一幫副堂主,我當年的上司成了你的屬下,怎麼能一概而論?”

    齊玄素也就這麼一說,不可能真指望張月鹿:“細細算來,我從天罡堂啓程出發,輾轉紫微堂、帝京道府、鳳麟洲行營、婆羅洲道府,最後去了北辰堂,上三堂算是齊全了。縱覽三堂,雖然北辰堂的職位最高,紫微堂的印記最深,但對我而言,還是天罡堂的影響最大。”

    “因爲天罡堂是你夢開始的地方?”張月鹿問道。

    齊玄素搖頭道:“有這個原因,但不是全部。關鍵是我在這個地方認識了……你。”

    張月鹿這次沒有大煞風景,微微一笑:“我很幸運。”

    第二天,張月鹿正式開始履行婆羅洲道府首席副府主的職責。

    齊玄素沒有在婆羅洲停留太久,前往玉京。

    臨行前,婆羅洲道府舉行了盛大的儀式爲齊玄素送行,畢竟齊玄素此去算是高升,當然要慶祝。

    這也是婆羅洲道府近幾十年來的唯一一次。前任首席副府主是陳書華,其下場不必多說,挫骨揚灰,被釘在叛徒的恥辱柱上。在陳書華之前是杜雨嫿和王教鶴,這兩位都沒有進京,下場也不怎麼樣。就算是下場最好的杜雨嫿,也是主動辭職,談不上高升。

    齊玄素這次去玉京,沒帶陳劍仇,倒不是因爲祕書不能跟着一起走,而是他把陳劍仇暫時留下來,繼續交接剩下的事情,直到徹底完成,再離開婆羅洲道府前往玉京。

    齊玄素要去新大陸,帶不帶祕書,意義不大。

    朝辭婆羅彩雲間,萬里玉京一日還。雲海鶴鳴止不住,飛舟已過萬重山。

    到了玉京之後,雖然齊玄素未曾正式就職,但北辰堂這邊還是派了人迎接齊玄素,以陸玉書、李朱玉、沈玉卿爲首,既是齊玄素的熟人,也都是清微真人的嫡系。

    次席副堂主沈明心因爲公務去了鳳麟洲,如今並不在玉京,所以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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