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許霧聳了聳肩膀說，“顧桐先生的反應真有趣，如果你對動畫的瞭解深到我這種程度，你就會知道你發佈的這部短片對於動畫界擁有着什麼樣的意義。”
顧桐漱完口後，把杯子和牙刷清洗了下放回了櫃子裏，“所以怎麼說，你打算什麼時候發佈那個電影。”
許霧笑了笑說：“我會在擁有着國內最大流量的視頻平臺發佈這樣的電影，我是說如果成績非常恐怖的話，這部電影甚至有可能被引入到電影院。”
“電影院就太誇張，光是憑着你這個動畫天才的名氣，應該在網上就足以傳播出極廣的熱度了，更何況你的父母都是華夏頂尖的商人，要是他們幫忙營銷一下.....”顧桐言至一半，就被許霧打斷了。
許霧的臉色嚴肅一分地說：“不，我是不可能倚靠我父母的力量的，我在走上這條路的時候就已經向他們承諾過了。”
顧桐問：“爲什麼？”
“因爲從我出生開始，在他們眼裏只是商品而已，他們把我當作擁有無限精力的機械努力地培養我，只是爲了能夠給他們帶來更多的利益而已，”許霧滿不在意地說道：
“你也不看我這會都快死了，也沒見過他們的影子，我大哥在英國那邊就讀金融專業，我的父母已經把大部分的希望都投注在了他身上，指望他能繼承家業，這會他獲了獎，所以我的父親和母親都到那邊去參加頒獎典禮了。”
“那......”顧桐沉默了片刻，“真可惜。”
“並不可惜，我已經很感謝他們小時候那樣對待我了，雖然辛苦了點，但好歹我的見識開闊得比同齡人快，也能更早地知道自己想要找哪條道路，”許霧望着手機說：“現在他們能放任我做自己喜愛的事情已經是最大的榮幸了。”
“跟你比起來，我真的覺得我以前那些煩惱真是小兒科，”顧桐隨口說道：
“死亡這兩個字真的讓很多東西有了分量，如果你在死前發佈的最後一部作品能夠被世人認可，那多半他們會用你的死來大肆營銷這部作品，就像那些直到死後纔出名的詩人。”
“死亡讓很多東西有了分量嗎，”許霧不屑地說：
“我只希望我的才能能讓我的作品有了分量，而不是靠着自己即將死亡帶來的那些無聊的偏見，不過你說的很有趣，不過如果我的死能爲我的作品帶來更多的關注，那我也會加以利用。”
顧桐面無表情地回道：“如果他們以“身患癌症的天才少年在臨死前發佈的動畫短片竟震驚了整個世界”來做營銷名號，那我覺得，就算你現在將一坨屎暴露在空氣中二十四小時所發生的動態變化做成動畫，估計他們都會認真地去審視一下這坨屎到底暗藏着什麼微妙之處，甚至會覺得你刻意畫出這坨屎逐漸腐爛的過程是在暗喻生命在凋謝的過程，覺得這坨屎簡直就完美地描述了你在死亡前所感受到那種腐爛的絕望。”
許霧輕嘆了一口氣說，“難以入耳的形容，我甚至聽你說的都快覺得自己的死或許真的是‘一坨屎腐爛的過程’了。”
顧桐走出了洗手間，隨口問道，“在我昏睡的這六天裏，有沒有人來找過我.....”
許霧說道：“有的，是一個留着棕色頭髮的日本人，他說他是你的朋友，所以我就留他在這邊休息了，這會他可能也醒了。”
顧桐馬上確認了是誰來找他，他挑了挑眉，“綱吉啊。”
許霧看着顧桐的反應，微微一笑，“看來是你的朋友了。”
“嗯，是我的朋友，”顧桐說：“還有其他人找過我嗎，比如跟他一起來的？”
許霧描述了一下：“有的，不過已經回去了，是一個左臉有着一些傷疤的男人。”
“他叫做宇智波帶土，也是我的朋友，”顧桐問：“說起來你聽得懂日語。”
“宇智波帶土，奇怪的名字，”許霧說：“那位帶土先生說的是中文，而且說的還挺流利的，所以我聽得懂，不過那位綱吉先生倒是不會說中文，我的管家也對日語不在行，所以這兩天就沒和他多加交流，只是看得出他挺關心你的，想要守着你到你醒來。”
許霧聽到‘血清’二字，沉默了片刻說：“麻煩了，我真的欠你太多。”
“得了，你願意在這次的電影計劃里加入我的部分就已經是我的榮幸了，我不僅可以沾你的光，還可以沾那些動畫界大佬的光，”顧桐滿不在意地說：
谷</span>“想必之後我的事業也能一路高攀直進，能的話還請你活久一點，有你這位人緣極廣的天才可以合作，我的前路就基本鋪順了。”
“事實上.....”許霧笑了笑，“我感覺你倒不是那麼在意名利的人。”
顧桐問：“感覺？”
“你前幾天跟我說，不能給出短片的時候，”許霧關上了手機，勾着嘴角問：“是不是覺得，我這蠢貨都已經要死了，你還在我死前搶搶我想要的榮耀很過不去？”
顧桐果斷地回道：“我還不至於爲一個認識沒多久的人想這麼多，我還巴不得你被我擊敗然後早點死，這樣利用你的死爲這部作品帶來的關注度就能讓我謀取更多利益了。”
許霧歪了歪腦袋：“真的？”
顧桐嘆了口氣，“假的，如果不是你說得都像是要跪下來一樣，我真的不打算摻和你的計劃了。”
許霧突然問：“顧桐先生喜歡玩遊戲嗎？”
顧桐說：“還行，偶爾會玩玩。”
“我現在的想法就是，自己好不容易練了一個很高等級的賬號，然後遊戲快停服了，”許霧思索了下，接着說：
“所以我就急着找到這個服務器最厲害的玩家來證明自己的水準，或許這些玩家有的比我厲害，但是無所謂了，反正遊戲要停服了，比不比我厲害在停服後都沒有意義了，但是如果我沒能盡興地和自己想過手的玩家切磋，我會覺得很遺憾，就像這個賬號白練了一樣。”
“我不得不說你的比喻聽起來很生疏，感覺你就沒怎麼玩過遊戲，還真是勉強你了，”顧桐看着手機微信收到的信息，隨口回道，“不過挺貼切的，可惜我不是你停服前要找的厲害玩家，我只是個開掛的。”
許霧眸中掠過一絲戲謔地說：“開不開掛不重要，只要值得過手就可以了，這樣想想和開掛的玩家切磋一下，不也挺有意思的。”
顧桐收起手機說：“那我真希望我這個開掛玩家能讓你體會一下現實的殘酷。”
綱吉，帶土，琳，還有繪梨衣都給顧桐發了很多條信息，他們似乎都對顧桐非常擔心。
繪梨衣發的信息裏還有一些問題，《龍族》裏會有一些華夏人才能懂的梗，繪梨衣就算翻遍了字典也不能理解意思，所以就只能向顧桐求問。
但之後的信息就是單純地詢問顧桐的動向了。
顧桐看到他們發的信息時感覺心裏還挺暖的，他先前離家出走的時候，他的家人都沒給他發這麼多消息過。
雖然他和這些來自不同世界的朋友認識得也不算太久，但至少能看得出他們是真的很關心自己。
“雖然在畫面技術上我確實比不過你，你的作品可以給觀衆帶來最直觀的衝擊，不過我可以從另外的方面取勝，儘管贏的概率不高，但我並不認爲自己一定會輸。”許霧笑着回道。
“也是。”顧桐說。
許霧打開了房門，“我們去喫早餐吧，顧桐先生，我的管家已經準備好滿滿一桌早餐了。”
“那喫完我就先回去了，”顧桐率先走出了房間，“說起來，你打算在幾號發佈這部電影，其他合作者製作的動畫短片應該都到了，加上我的，應該已經完成了？”
許霧說：“是完成了，你的那部分就是最後的拼圖，我打算在兩天後發佈這部電影。”
“那沒事了，”顧桐輕舒了一口氣說：“我好像也沒有祝福你的，祝你死的別那麼窩囊好了。”
許霧跟在他身後，微笑着說：“我可絕對不會輸給你的，顧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