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隨着最後一球落地,塵埃落定。單打三的結束也昭示着立海大在這場比賽中達成的恐怖成就。

    全國大賽八強賽,未失一個小分的全勝記錄,哪怕是已經將自己的名字刻在霓虹中學生網球歷史上的牧之藤也沒有做到過。

    場上,聽着觀賽席上傳來的,狂熱躁動到山呼海嘯般的呼喊聲,毛利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與此同時,立海大選手們在裁判吹響結束的哨音後,不約而同的一起跑進賽場,衝向站在原地享受歡呼和掌聲的,他們的單打三。

    “幹得不錯嘛,毛利前輩。”

    “這場比賽真的太漂亮了,狠狠的打了那些人的臉!”

    “...”

    幸村則站在人羣外,臉上是發自內心的笑意。

    這時,一隻微涼的手一把將他拽住,拉進了抱團的衆人間。

    “部長要以身作則,噗哩。”

    在達到目的後像是被燙到般,白髮少年趕緊縮回緊攥着幸村的左手,在他的注視下,不自在的解釋道。

    被衆人圍住揉亂頭毛的毛利則沒有功夫注意仁王的舉動,他聽着四周涌來的無數歡呼聲,心中不斷翻滾着陌生而又熱烈的情緒。

    真是的。

    心臟在劇烈的搏動着,毛利的眼睛亮的驚人,像喝醉了般漲紅着臉,舉起了網球拍,激動的喊道。

    “全勝立海大!”

    “沒有死角!”

    網球部衆人默契十足的接話,僅僅幾人的吶喊居然在這個瞬間衝破了喧鬧吵雜的環境音,幾乎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六角中,身着正選服飾,還沉浸在完敗沮喪之中的少年們也聽到了,卻莫名覺得有些委屈。

    “骯髒的大人們給立海大潑了髒水,爲什麼是我們來承擔立海大的怒火?這不公平。”

    “沒什麼不公平的。”教練老爹平靜無波的答道,“弱者,沒有說出公平的權利。”

    “而且立海大對我們不公平在哪裏?不公平在他們在和我們的比賽中全力以赴?”

    “可是...”

    “想要變成強者,就要有強者的心態,一味將希望寄託於對手的弱小而不使自己變得更強,你們就永遠不能變成強者。”

    “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無非是不忿六角中成爲了立海大對抗外界聲音的墊腳石。”

    老爹顫巍巍的站起了身,拒絕了部員們伸出的手,他輕嘆一聲,意有所指的說道:“但你們不知道,有些時候,哪怕是成爲墊腳石,也比默默無聞要來的強。”

    由年邁的老爺子教練帶領的六角中踏着落寞的步伐離開了,他們在全國大賽的征途到此爲止,只能帶着滿心的遺憾和沮喪停在了八強賽。

    而經此一役,網球月刊對立海大的不實報道也破除了大半。

    只要是看過這場比賽的人,都應該明白——

    立海大絕不像雜誌描述的那般不堪。

    至少明眼人一看就清楚的實力方面,立海大,無愧王者一詞。

    “啊嗯,查出來立海大招惹誰了嗎?”

    觀衆席視野最好的地段上,跡部景吾點着淚痣,坐在一羣身着灰白隊服的少年們中間,哪怕身處簡陋的水泥坐檯上,也像是一位端坐於王座的國王。

    “網球月刊的記者。”忍足鬱士撫了撫眼睛,用帶着關西腔的低沉嗓音回答道,“似乎是一個有些關係的實習記者。”

    “實習記者?”跡部的嘴角扯過嘲諷的弧度,“這種話也就騙騙那些單純的傢伙了,別跟我說你也信。”

    “可不是我相信了,人家雜誌都進行官方的道歉了。”忍足拿出手機,點開推特。

    “果然,同種作風。”跡部看了眼開頭就懶得再看下去了,“出了事就拿實習生頂鍋,霓虹網球界上層,呵。”

    “立海大附屬中學學生會也提出了抗議。”忍足收回手機,滑動着屏幕,抑揚頓挫的播報着。

    “抗議有什麼用?直接把網球月刊告上法院,我看纔是最解氣的。”留着妹妹頭的日向鼓着臉頰,一臉氣憤的說道。

    “告法院有什麼用。”忍足被搭檔的單純樂得差點笑出了聲,他將手機塞回褲兜,在日向一臉茫然中解釋道,“網球月刊就是霓虹網球界上層的發聲工具之一,也就是所謂的官媒。”

    “啊,那他們這次...”

    “十有八/九,是上層示意。”

    “爲什麼啊?”

    爲什麼?

    忍足回頭和跡部對視一眼。

    “當然是因爲領導層們不願意再出現一個‘牧之藤’。”

    相似的對話也在立海大部員活動室中進行着。

    立海大肉眼可見的強大,他們不像其他一些強校,只是一個選手或者幾個選手的強大,而是罕見的沒有一人拉胯的隊伍,放眼望去,現階段幾乎沒有能夠與之匹敵的學校。

    這樣的結論,在立海大默默無聞的一年生們一步一步展現着無可匹敵的強大實力,場場毫無懸念的比賽後,也越發受到廣泛的認可。

    他們幾乎可以肯定,只要不出現什麼意外,這屆立海大部員們將在部長幸村精市的帶領下,復刻牧之藤的傳奇歷史,在接下來的三年對中學生網球界進行令人喘不過氣來的統治。

    但這不是霓虹網球界上層領導們願意看到的,這會讓他們想到被牧之藤統治的那三年。

    三連霸,傳奇隊伍,王者...聽起來很好聽,但在牧之藤統領初中網球界的三年間,除了幾家保有底蘊的網球豪門,其他學校的網球部幾乎成爲了陪襯般的存在。

    ‘反正不管和誰比賽,牧之藤都會贏。’

    一但有了這樣的念頭,中學生網球賽就成了牧之藤唱獨角戲的舞臺,除了某些和牧之藤有着一拼之力的選手出場,例如立海大前任部長上場時,會帶給觀衆不確定的感覺,其他毫無懸念的比賽,除了雙方隊伍的死忠粉絲,幾乎吸引不來任何關注的目光。

    從‘牧之藤奪得了冠軍!’到‘除了牧之藤還有哪支隊伍能奪得冠軍。’牧之藤輕鬆贏下的一場場比賽將使這個觀念深入人心。

    運動競技最大的看點是什麼?

    是競技,是實力在伯仲之間的強者們的強強對抗。如果一直是毫無懸念的同一支隊伍,甚至是同一羣人奪取桂冠,這種競技運動到了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牧之藤的時代給出了答覆。

    當頭部強隊吸引了所有人的關注,餘下的中底層隊伍只能撿些殘羹冷炙用以飽腹度日,而連邊邊角角都分不到的隊伍,也只有廢社這一條路可走。

    畢竟在最難的那一年,有些學校的網球部連七人正選都招不齊。

    尤其霓虹網球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運動圈子裏的熱度堪稱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勝利固化之後,往年最能吸引到關注度的全國大賽的熱度越來越低,觀賽的來來去去都是那些人,這是想讓網球獲得足球籃球那樣熱度的上層領導們所不能接受的。

    ...

    “嗤,歸根到底是因爲我們太強了?”仁王發出不屑的嗤笑聲,打破了平靜的氛圍,“既然觀衆固化,那就使出渾身解數來擴大網球的國民度,讓更多的人知道,參與到這種運動中來;既然覺得我們立海大過於強大,那就舉辦各種集訓,培養出能戰勝我們的隊伍或者強者...這麼多解決問題的方法,怎麼就選擇這種上不了檯面的。”

    “沒錯,將中學生網球熱度減退的原因歸結到某支部隊過於強大這一點,本身就是荒謬的論點。”幸村肯定的點頭,他溫柔的和每一位部員對視,“立海大附屬中學網球部要做的,只有贏。”

    其他的,都交給我們。

    “對,我們無路可退,只有一直贏下去這條路可走。”柳無聲的嘆了口氣,語氣堅定的說道。

    “這有什麼難的。”在立海大屬於氣氛組的毛利搭着仁王的肩,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讓我們輸纔是難題吧。”

    “沒錯,明年我和傑克成爲正選之後,不管怎麼樣都會爲立海大獲得勝利。”丸井捏了捏拳頭附和道。

    “只剩下最後幾場比賽了。”最後,真田壓低了帽子,“不要鬆懈!”

    -

    冰帝網球部。

    “小景,名單出來了。”忍足拿着一張薄薄的白紙走進了社團的辦公室,“果然不出你所料,我們四強的對手是立海大。”

    “本大爺的預測怎麼可能會出錯。”跡部點了點淚痣,示意忍足將名單放到桌上,“其他人的情緒怎麼樣?”

    “兩三年級的學長都比較悲觀。”想起知道下場比賽對手後,神情絕望的學長們,忍足委婉的形容道。

    “比較悲觀?”跡部輕哼一聲,“我看是十分悲觀,悲觀到絕望了吧,一羣不華麗的傢伙。”

    “一年級生呢?”

    “與學長們相反,戰意十足。”想起某個紅色妹妹頭大言不慚的要和幼馴染組隊雙打,幹掉能同調的仁王真田組合,忍足就忍不住笑意。

    “還算華麗。”跡部放下文件,走到了落地窗前,遠遠的望向佔地面積極大的網球場,“高年級的,經歷過牧之藤的統治,都被打怕了。”

    “從這點上,我還是很認同網球上層的觀點的——代表最高勝利的桂冠不能一直被同一個人或組織佔據,這不利於運動競技的發展。”說到這跡部微微搖了搖頭,“但他們的手段實在粗糙,還違反了競技的基本規則...對了,冰帝的抗議提交上去了嗎?”

    “啊,現在應該到了他們的辦公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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