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太過順利,順利得她都開始產生懷疑。
秦言沒來找麻煩,唐小果也還在,而她的公司盈利的數額開始上漲,不,應該說是以直線的方式噌噌往上躥。
可是,很快,她運營的三個公衆號收到了官方的警告和查封,原因是刷數據作假。
辦公室裏,面對官方發來的消息,唐酥愣住了。小編飛快地調出這幾天的數據,哭喪着臉說:“我當時就覺得奇怪,咱們平時也就幾百個點擊,怎麼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幾萬個、十萬個、幾十萬個了。唐酥姐,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
唐酥試圖申訴,他們的確沒有刷數據,可是她也找不到證據證明數據不是自己刷的。在這個紙媒越來越衰敗的時代,新聞通過互聯網傳播,她的公司和公衆號都是建立在中國最大的互聯網平臺上的。在這個行業裏,刷數據作假這種事情並不少見,可刷數據都要耗費大量的資金,有人幾乎不計成本地將她的公衆號刷到了閱讀榜首,不正常的數據,幾乎讓人一眼就能瞧出端倪。
這根本就是拿錢砸人。
公衆號被封,小編們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她,誰也沒有了主意。
重新做,時間久,人氣低,一切從零開始,她不甘心。
“先等等,我去打個電話。”她說着,站起身來,給客服打電話。
接電話的客服是一個有禮貌的姑娘。客服模式化地回覆着唐酥的申訴,她不厭其煩地解釋,打了將近三個小時的電話。客服被纏得沒有辦法,禮貌地道:“我可以幫你把解封申訴遞上去,但能不能解封,就得看公司的核查了,唐小姐。”
“謝謝,謝謝,太感謝您了。”唐酥感激地道謝。
唐酥掛了電話,接下來是漫長的等待。
趁着得閒的工夫,小編們開始準備接下來的新聞稿子。辦公桌前,唐酥看着電腦裏的警告信,三秒鐘的沉默後,她開始找人查刷數據的IP。很快,對方找到了數據的來源,都是來自同一臺電腦。
拿到那臺電腦的主人的QQ號,她加了對方。
她並不想追究對方的責任,只是想知道,是誰出錢搞的鬼。
QQ裏,對方說:抱歉,唐小姐,我無法向您透露對方的姓名,只能告訴您,對方來自東城集團。
——秦言。
面對着聊天記錄,她的小臉頓時黑下來,她起身就往外走,迎面小編拿着報紙疾步過來,說:“唐酥姐,你快看看這個。”
她頭也不擡地應一聲,道:“回來再看,我有急事。”
說完,她拐出大門,消失不見了。
小編打開報紙,報紙上赫然印着一個碩大的標題:當紅影星蘇淮未婚生子。而標題的下面配着一張圖,蘇淮抱着唐小果,唐酥拽着蘇淮。
前臺彷彿早有準備,笑盈盈地走出來,拿出工作牌刷卡放她進去,道:“唐小姐請上,秦總的辦公室在二十六樓靠左最前面。”
“謝謝。”唐酥禮貌地道謝,走進去。
上了電梯,她直奔二十六樓,通往二十六樓的電梯不斷停下,不斷有人進來。進來的人瞧見是她,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她不解地站在電梯裏,身旁的職工拿出了手機,飛快地刷着微博上的新聞,低聲竊竊私語。
“是她吧?蘇淮的祕密情人。”
“就是她,聽說孩子都四歲啦。”
“什麼?都四歲了?那豈不是在蘇淮出道前就已經在一起了?真是沒想到。”
竊竊私語的聲音飄進她的耳朵裏,她皺眉,掏出手機打開微博,話題榜第一名:蘇淮未婚生子。
她正看着,電梯停下來,一擡頭,到了二十六樓。
她從電梯裏走出來,收起手機,朝秦言的辦公室走去,一路上大家朝她行注目禮。文森抱着資料從辦公室走出來,看見迎面而來的她,心中生出鄙夷來。
她越過文森,徑直走到秦言的辦公室,開門進去。
辦公室裏,他正與人視頻商談,說着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語,談笑自如,瞥一眼進來的她,神色不變地繼續視頻通話。
見他在工作,她強忍着滿腔的怒火,坐下來安靜地等待。
辦公室裏只聽見他與人談笑的聲音,黑色的辦公桌前,他坐在黑色的真皮椅子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衣,袖口捲起,露出手腕上廉價的腕錶。銀色的腕錶已經掉漆,指針也不再走動,它就像被鑲嵌在寶石上的破布,與他的身份、品位格格不入。
看着那塊表,她愣了愣,那是她當初送給他的,一百三十塊錢的勞力士仿製品。她記得,那時候他是不屑一顧的,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就將它丟進了垃圾桶。
搞錯了吧,當初她送給他的東西,哪一樣他不是丟進了垃圾桶?
她送的東西,他從來都是不屑一顧的,因爲廉價。
許多年前,她覺得,就算是一廂情願的喜歡,只要熱烈,只要真摯,總有一天會讓他感動。
可這世上,最廉價的莫過於不求回報的感情啊。
漫長的等待裏,她擡頭看他,他和她之間隔着一張辦公桌,他就坐在那裏,英俊的臉上沒有了年少時的書生氣,卻多了幾分凌厲與銳氣。他看着電腦,在笑,笑起來的模樣還是如當初一樣好看,像妖孽一樣,教人怦然心動。
撲通。
她聽見自己的心臟狠狠一跳,心頓時慌了,暗罵自己一聲,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別看了,唐酥,再好看,你也不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