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七月這個樣子,總算是說服了宇文銘修。

    他此時也並不對顧七月再有什麼規勸的念頭了。

    這一回就讓她自己決定吧。

    不管做什麼,都隨她去。她本身……也是可以做到的。

    ……

    顧七月回去之後,便將自己要給明路開棺驗屍的事情說給衆人聽了。

    明路的家人沒什麼好說的,只是想了想之後,就很快同意了。

    而且這個思考的時間,也短的令人意外。只是轉念一想,這確實也並不是很難的事情。畢竟,顧家給明路一家人的賠償是很大的,大到足夠來應對這一次的問題了。

    顧七月嘆了口氣:“你們可是要想好了。我動了刀子……明路這丫頭的屍體就會有疤痕了。”

    “大小姐,您儘管動手吧!明路那丫頭最聽您的話。平日裏她也最佩服的就是您了。這一次,大小姐就儘管動手!不管結果怎麼樣,相信,明路她一定都會覺得可以接受的。她一直都不想拖累大小姐您的。”

    明路的母親是個中年婦人,她這麼說了一聲,顧七月終於點了點頭。

    她上前,對着明路的母親重重地鞠了一躬道:“謝謝。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這一次的案子,我一定會找到答案!不會讓她冤死的!”

    青風知道要給明路做開棺驗屍了,先就是自己大哭了一場,眼睛紅的不像樣子。

    她也是很難受。只是此時再怎麼難受,她也不打算在大小姐面前繼續做出那個樣子。

    大小姐已經很難了,而且……這事情不用想就是正確的。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對大小姐不好。

    所以,青風是什麼話都沒有說,這樣的她,反而令人心底更爲難受。

    沒等顧七月安慰她的,她就自己主動開口了。

    “大小姐,您不必在乎奴婢的心情。奴婢學識少,見識淺,有些事情不可能做到很好。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必在意我的。我是絕對可以理解的。”

    就在一羣人都同意的情況之下,顧七月沒有意外地就準備開棺了。

    雖然心情還不是能完全地接受這一切,可是真的到了那一步,她是不管做什麼都必須要做下去了。

    青風與陳酒兩個人在門口站着。

    陳酒看了青風一眼:“這一段時間,心情好了麼?覺得自己可以放下了麼?”

    青風微微一愣,她搖了搖頭:“我晚上還是會被噩夢驚醒。我總是會夢起我發現了明路屍體的那一刻,真的很恐懼。”

    陳酒點點頭。

    “能理解。我當年母親死的時候,我也是跟你一樣。晚上怎麼也睡不着,白天卻是犯困。我不能看到與我母親相關的任何東西,只要看到了,我就會崩潰,那個時候簡直要瘋魔了。”

    陳酒說着,端起了手中的酒罈子,揚起了臉,往自己的口中灌了一大口。

    “以前的時候,總覺得有些事情是可以過去的。時間久了,才赫然發現,那些事情終歸是過不去的。而且還會時不時地將我們從深淵中拉起,重複起之前的動作,重複起之前的過去。儘管有的時候,我是不想回憶的。”

    陳酒的語氣中帶着冷漠和沉悶。

    青風從來都沒有聽過陳酒說起過他的故事,這還是第一次聽說。

    大小姐大概也從來都不知道在他們身邊的陳酒還有過這樣的一個過往。聽起來還是那樣的令人心疼,也同樣有點兒令人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那你後來呢?後來的你又是怎麼好起來了?”

    青風忽而開口詢問道。“這個你能說一說麼?我很想知道這個……你後來又是怎麼好了起來的。我也想……好好地活着。不讓明路擔心我。”

    陳酒笑了笑:“這個不容易。我也是花了好多年,又遠離了自己以前居住的那個地方,這才能慢慢地變好起來。不過如果我再回去,很有可能那些應該發生的事情,還是會繼續發生。而且也不會就此結束。”

    青風皺起了眉頭。

    “這麼說來,我會一直如同現在這樣子了……想不通也做不好,還會成爲其他人的拖累,那可是真的挺可怕的。我現在不敢想太多,唯一期望的就是,我不會做一些傷害到大小姐的事情來……她平日裏對我那麼好,如果我最後傷害了她,那纔是真正可悲的很。”

    青風是真的只希望她們剩下的人能繼續好好地在一起,好好地生活的。

    可是她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她的性格與做事風格在慢慢地變化中。

    她很害怕有一天,她與往日再也不同。若是真的如此,那纔可怕吧。

    “沒事!你只要記得控制自己,慢慢會好的……如果是其他的人,那我可能還不會這麼說……可是因爲……那是大小姐……這人就不一樣了。她不是你會去傷害的人的。哪怕你會很傷心。”

    陳酒繼續又喝了一大口,而後低下了頭,語氣沉穩。

    “你需要時時刻刻地告訴自己,她是你的親人。越是在自己最脆弱,最是承擔不起的時候,反而越需要將自己最重要的人給留在自己的身邊,不要把她們一個個都從自己的身邊推出去。如果你真的那麼做了,那纔是對你自己來說,最痛苦也是最悲劇的事。”

    陳酒的話此時令青風微微一愣。

    這回她還是第一次聽到身邊的陳酒說起這種話來。

    聽起來……似乎有些奇怪的樣子,但是仔細想一想,好像也是的確就是那個道理。有些事情不一定就會如同自己那麼恐懼那般,說發生就一定會發生之類的。也許有些事情比想象中還要簡單一些。

    “恩。我聽你的。”

    ……

    解剖用了還算是正常的時間,不過一個時辰左右,這已經算是挺久了。

    顧七月這會兒只要一動,渾身也是很僵化的疼痛。

    她定了定神,換下了衣服,又衝了個澡,陷入了沉思。

    門外,宇文銘修叫她:“七月……”

    顧七月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忙道:“就來。我洗漱好,就立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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