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機場時,大雨已經變成了綿綿細雨,喬佳音走在茫茫細雨中,腦海裏不斷盤旋着夜凌琛剛剛在電話裏說,愛過她,是他此生最後悔的事!

    只是,再面對他的冷漠與決絕,她已經不會再對他有怨恨了,她可以理解,他只是後悔愛上一個殺父仇人的女兒!

    也終於明白,在這段感情裏,最受傷的人,並不只是她自己,他失去的和承受的,遠比她多更多……

    “佳音,你今天下班這麼早啊?你怎麼淋成這樣?”

    不知在雨中走了多久,喬佳音最後一路木然的走回了公寓,剛出電梯就被墨弦母親陳美慧撞見,看到她渾身淋溼的樣子,原本要出去的陳美慧停了下來。

    而面對陳美慧的關心,喬佳音卻只是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然後徑直邁着木然的腳步,朝着家門而去。

    可直來走來家門口要開門時,才發現自己離開醫院的時候忘記帶包了,沒有鑰匙,她根本進不了門。

    “佳音,你是不是沒帶鑰匙啊,你媽媽剛纔出去了,走,去我家。”陳美慧看到她愣在房門口不知所措的樣子,便連忙折回來拉着她的手,不由她拒絕的進了對面那扇門。

    墨弦原本給顧阿婆買的房子就在喬佳音對門,現在陳美慧主動要求和顧阿婆一起住在這裏。

    “哎呀,音音你怎麼淋成這樣,是沒帶傘麼?你這孩子,深秋的雨水多冷啊,你這樣會容易着涼的知道不?”顧阿婆從廚房走出來看到喬佳音一身溼漉漉的樣子,也忙走過來關切的道。

    見喬佳音仍舊站在那裏低着頭不說話,陳美慧則暗暗給顧阿婆遞了個眼色過去示意不要再說什麼,只是拉着喬佳音關心的道:

    “佳音,你衣服都溼透了,阿姨給你找一套我的衣服先換上吧,不然會感冒的。”

    “謝謝阿姨,我在這裏等一會兒我媽就好了。”喬佳音終於開口,只是低聲婉拒道,就走到窗口,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神色黯然的樣子看向窗外縹緲的雨幕。

    看到她如此異常的狀態,顧阿婆和陳美慧不禁擔憂的互看了一眼。

    “阿婆,你去給佳音熬碗薑湯讓她暖暖身子吧,我去給她拿毛巾和吹飛機。”陳美慧於是對顧阿婆道了句,她就去浴室拿了乾毛巾和風筒走來喬佳音身邊,二話不說就開始給喬佳音擦拭頭髮並試圖吹乾她身上的衣服。

    這過程中,喬佳音始終都坐在椅子裏,一言不發,一動不動的盯着窗外的細雨和迷濛的天際,整個人好似喪失了靈魂的木偶一般空洞。

    而不等陳美慧把喬佳音溼透的衣服都吹乾,又一個匆忙的身影趕回來了,剛剛陳美慧去浴室拿毛巾的時候給兒子打了通電話,接到母親電話的墨弦當時正在公司開會。

    聽到母親打電話告訴他佳音渾身淋溼情緒也很不對,於是他就直接扔下滿會議室的員工匆忙趕了回來。

    此刻,看到喬佳音坐在窗口一副神色黯然,木訥呆滯的樣子,墨弦深邃的黑瞳也頓時鋪滿了不安,走來她面前,俯身握住了她還有些潮溼的肩膀,低聲詢問道:

    “音音,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彷彿,世間一切都已被隔絕,喬佳音仍是一動不動的看着窗外的細雨,不肯說一句話,她的心,似乎已經被今天得知的殘酷“真相”凍結了,感受不到身邊所有的暖意,只是越來越覺得渾身都好冷。

    “音音你是不是覺得冷?”看到她默不作聲的擡起雙手抱住自己,墨弦則連忙脫下身上的西裝裹在了她身上,看到她仍舊不爲所動,一臉呆滯的神色,墨弦俊逸的眉宇間都是憐惜和擔憂。

    “紅糖薑湯水熬好了,來,快讓音音趁熱喝點!”顧阿婆從廚房裏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走了過來,墨弦伸手接過後,陳美慧就對顧阿婆遞了個眼色,然後兩人默契的回了房間。

    客廳裏,只留下墨弦陪着喬佳音,他拉開旁邊的椅子,坐在她面前,幽深的黑瞳又看了看她黯然無光的神色,雖然他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也能隱約感覺到,她此刻的異常應該又是因那個夜凌琛而起,只有那個男人,能讓她如此失魂落魄。

    所以,既然她什麼也不想說,他便也不想逼她,只是撇了一勺薑湯吹了吹熱氣後遞到她脣邊,低聲道:“音音,現在天氣涼了,這個季節淋雨很容易感冒的,喝點薑湯驅驅寒,來,張嘴。”

    溫熱的薑湯觸碰到她的脣,喬佳音這才慢慢收回一直望着窗外的視線,怔怔的回過頭來時,噙滿霧光的眼眸看向墨弦,終於對他憂傷的開了口,

    “墨弦哥,你知道麼,我父親,竟是害夜凌琛家破人亡的兇手!”

    聽到她說出這句話,墨弦眉頭一蹙,眼底並沒有太多驚訝,他早想到,她遲早有一天會知道這個真相的。

    其實,在他再次回來得知夜凌琛跟她分手之後,他就覺得不對,於是他利用各方渠道前不久也得知了夜凌琛的真實身世。

    所以這段日子,墨弦一直有些擔心,擔心音音有一天知道真相後會更加難過,可終究還是無法阻止。

    此刻,看着喬佳音咬緊脣瓣,眼眸裏溢滿憂傷的樣子,他只能安慰她,“音音,那是父輩之間的恩怨,跟你沒有關係!”

    “沒關係?”聽到他這幾個字,喬佳音卻不以爲然的搖着頭,痛苦的說:

    “我是夜海城的女兒,我的父親害死他的父親,也間接害死他的母親,讓他一出生就成爲父母雙亡一無所有的孤兒,我是讓他家破人亡的罪人之女,怎麼可能和我沒有關係,如果真的和我沒有關係,他又怎麼會離開我?現在我好恨自己,爲什麼,我要是夜海城的女兒……”

    “音音,”看到她悲傷的淚珠滾落下來,墨弦揪緊眉頭,心似刀絞,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難過無助的樣子,憐惜的擡起修長的指,輕輕爲她擦拭着臉上的淚痕,深沉的對她道:

    “音音,我們每個人都無法選擇自己的身世,但你父親是你父親,你是你,他已經爲他犯下的錯付出了代價得到了懲罰,而你並沒有任何錯,怪只怪,命運弄人,而你,只要對得起你自己的感情就夠了,不要再爲難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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