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的緣故,他並不能看清她手背上的傷勢,便只能不由剋制的問了句:“手上的傷,還好麼?”
隨着他的目光,喬佳音也不禁低下頭看了眼自己昨晚被燙傷的那隻手背,原本昨晚的確是疼了一整夜,不過今天好多了,不再那麼疼了,只是那片皮膚的顏色變得有點深,也不知道會不會蛻皮。
想到這,她下意識的把那隻手從腿上挪開,只是淡淡回答了他的問,“沒事了。”
“那就好!”夜凌琛深沉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後,又移開視線,目視前方的將車子穩速駛回市區,車廂裏又恢復了一片死寂,良久,彼此都沒有再說話。
喬佳音也將臉轉向車窗外,本來想躲避他,卻因爲窗外暗沉的夜色,而只能透過車窗的照影看到他俊逸的側臉,那剛毅的輪廓,一絲一毫都是她刻骨銘心的樣子,那麼近,卻又那麼遠……
一段有點漫長而婉轉的盤山路總算過去,車子漸漸靠近了城市的燈火,直到一陣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纔打斷了車廂裏良久的一陣沉寂。
聽到是自己的手機鈴聲,喬佳音連忙低頭從皮包裏拿出了手機,見屏幕上顯示出墨弦的名字時,她微微遲疑了下,但還是別過臉去,對着車窗接起了電話,
“喂,墨弦哥……”
“音音你去哪兒了?阿姨說你在店裏加班,可我剛剛去店裏接你保安大叔說你傍晚就已經走了,剛纔我打你電話也一直打不通,你到底去哪裏了?”電話裏傳來墨弦有些焦急的聲音。
喬佳音下意識的用眼角餘光看了看身邊的男人,於是微微猶豫後,她只能溫聲道:
“墨弦哥你彆着急,我出來給一個客戶談定製的事情,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
“哦,是這樣!”電話裏的墨弦好似鬆了口氣,又說道:“那你快點回來吧,諾諾想你了,這會兒吵着找你。”
“好的我知道了,一會兒見!”喬佳音輕聲說着掛了電話,不由默默嘆了口氣。
她一點都不想對墨弦撒謊,可是如果讓墨弦知道她現在跟夜凌琛在一起的話,墨弦一定又要誤會,她不想再讓他不安,便只能撒了這個善意的謊言。
而一旁的夜凌琛方纔親耳聽到她和墨弦講電話時那麼溫和的語氣,還說一會兒回去見,這一切,都令他方纔還平靜的面色不覺間冷了幾分。
“前面路口把我放下來吧!”眼看着車子已經駛回市區,喬佳音收起電話後,出聲要求道。
夜凌琛扭頭看向她,敏銳的感覺到,她是怕被墨弦看到他送她回家所以纔要在這裏下車自己回去,她就這麼在意墨弦的想法麼?
“夜凌琛,今天真的謝謝你了,但是請你在這裏停車,我要下車!”見他沒有停下的意思,喬佳音越發有些急了,她真的不想讓墨弦看到她和他在一起,不想找任何麻煩,也不想再做解釋,那樣會讓她很心累。
在她一遍又一遍的要求下,終於,在車子靠近公寓的一個路口處,夜凌琛才停下了車子。
“謝謝!”車子停下的一刻,喬佳音就匆匆要下去,卻見車門還鎖着她根本推不開。
回過頭來,只見夜凌琛半落下駕駛室的車窗,隨之點燃了一支雪茄,朝着車窗外的夜幕吐出一個個濃密的菸圈。
“夜凌琛……”
“你是打算再離開江城是麼?”喬佳音再要開口讓他放她離開的一刻,聽到了夜凌琛突然發出的問話。
這一整天,他都沒有忘記今天一早代維向他彙報的事,墨弦準備賣公司,而且在給她辦理遷移戶口的事,所以這一刻,他終於還是沒有忍住,親口向她證實。
而喬佳音看到他再轉過臉時,那雙深幽而犀利的眼眸,她的心頓時又收緊了,可頓了頓,她還是對他點了頭,回了一個字,“是!”
親耳聽到了她給出答案的一瞬,夜凌琛夾着雪茄的手指隱隱抖了一下,眸色也隨之更暗沉了幾分,果然,她這次回江城,就是爲了跟這座城市和這裏的一切,做最後的告別!
想到這,夜凌琛扭過臉去猛吸了幾口煙,濃烈的煙霧嗆進肺腑,令得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夜凌琛你沒事吧?”看到他咳得那麼厲害,喬佳音擔心的靠過去幾分,像是本能的,伸出手在他寬闊的脊背上輕輕拍撫了幾下。
正是她這個體貼的舉動,令夜凌琛突然的回過頭來一把抓住了她那隻手腕,咳得泛起紅絲的眼眸緊緊的盯着她,一字一頓的問:“你是打算,永遠都不再回來了,是麼?”
他問着她這句話的語氣,暗沉的近乎嘶啞,就彷彿是在用盡氣力壓制着內心的某一種衝動。
而喬佳音定定的看着他那雙彷彿夾雜着千思萬緒的深眸,她心口就像被什麼沉重的東西壓住了一樣突然有些透不過氣的感覺。
她只好默默深吸氣,然後扭過臉去,逃避開他那雙彷彿藏着某種期盼的深眸,隨之回答了他:“這座城市,已經沒有值得我留戀的了。”
她說出這句話的語氣,是那般的冷漠,不帶有一絲一毫的餘情,每一個字,都像是冰冷的分子,瀰漫在這逼仄的車廂裏,令得夜凌琛的眼底都染上了徹骨的寒意,最後只聽他冷若冰霜的對她道:
“好!喬佳音,這次走了,你就永遠,都別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