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四溢,甘醇可口,宛如瓊汁甘露,饒是連郭嘉這種喝遍了好酒的人也是讚不絕口。
可曹秀並不滿足。
他還要提純,給釀出來的酒再度加工,提高度數。
這個過程很麻煩,也很耗時。
但好在曹秀早有準備,所以一切進行得也十分順利。
只不過他這段時間天天往外跑,自是引起了丁夫人的注意,好幾次詢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自己。
曹秀藉口與郭嘉出門研學,丁夫人自也是不好說什麼,畢竟郭嘉是曹操親自派給曹秀的。
而就在曹秀完成酒的提純工作後,司馬懿出現在了司空府。
按照曹秀給他規定的時間,他這算是遲到,遲到了整整十天。
“草民來遲,還望少公子恕罪。”
他來到司空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曹秀請罪。
如此這般看來,他似乎也知道他的這種行爲已經得罪了曹秀。
只不過看他的臉色,卻又不像。
他跪在曹秀面前,臉上乃是說不出的淡然和鎮定,有恃無恐。
郭嘉在一旁看着,沒有說話。
不過他臉上也是一片雲淡風輕之色,與司馬懿可謂一模一樣。
唯獨曹秀臉色不太好。
事實上,他知道司馬懿是故意來遲。
也知道司馬懿爲什麼有恃無恐。
所以他不能縱容司馬懿這種自以爲是的心理。
“恕罪?”
“不了,你司馬仲達才名廣達,許都城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本公子豈有怪罪於你的道理?”
“你回去吧,就當本公子之前說的都是屁話。”
曹秀的聲音不輕不重,落在司馬懿和郭嘉的耳中便像是涼風吹過,微有寒意。
然而司馬懿一聽到這話,頓時臉色鉅變,忙道,“少公子恕罪!”
“草民府中之事繁雜,若不解決,只怕無法出府,所以這纔來遲,還請少公子恕罪啊!”
他原本想把張春華擡出來當擋箭牌。
可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曹秀當然也知道他說的就是張春華,但他的臉色卻並未有任何更改,反而更加的陰沉。
只聽曹秀道,“這世上之事,還有難得倒你司馬懿的?”
“別的不說,光是你這一手投石問路便是十分的精彩啊。”
一旁郭嘉聞聲,當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然而司馬懿卻是怔色問道,“少公子此言何意?草民怎敢有此等想法!”
眼見曹秀一下子就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司馬懿說話時,眼角餘光不由瞥了瞥站在一旁的郭嘉。
他以爲,曹秀能看穿這一點,乃是郭嘉告訴他的。
但他不知道,郭嘉其實也是剛剛纔知道,還是在曹秀的提醒下。
曹秀看着仍在裝傻的司馬懿,臉上不由泛起一絲冷冷的笑意。
偌大三國,能夠裝瘋賣傻到你這個地步的,古往今來也真是再無他人。
難怪最終三國歸晉,你司馬懿被尊稱爲高祖,那不是沒道理的。
不過你在我曹秀面前演戲,那也太自不量力了。
於是只聽曹秀道,“你以爲你來遲十日,本公子就會觸發你,放你回去?”
“你以爲你這點小聰明能瞞得過我們的眼睛?”
曹秀一點也沒藏着掖着,直接打開了天窗。
原來,司馬懿故意來遲,就是想以此來讓曹秀認爲他司馬懿對曹家不敬。
如此一來,曹家自然就不會再讓他入朝爲官,而他自然也就不用再爲曹家做事。
所謂投石問路,也就是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試探曹家的胸襟。
或者說,試探曹秀的胸襟。
倘若曹秀有容人之能,不但不怪罪於他,反而重用於他。
那他司馬懿不見得就不能投靠這樣一位明主。
可如果曹秀沒有容人的肚量,因此而對他生厭,那他自然也就沒必要再選擇曹秀爲主。
這一點,曹秀看得出來,郭嘉也看得出來。
只不過他司馬懿沒想到的是,曹秀不但看穿了這一點,而且還十分大方的放他回去。
這是真的?
這顯然不是真的。
司馬懿不蠢,如何不知這是曹秀的反話?
“少公子嚴重了,草民絕無試探之意!”
“草民甘願爲少公子鞍前馬後,竭力效勞!”
此時此刻,他才明白曹秀的可怕之處。
一個年僅七歲的孩童,心智竟成熟到如此地步,簡直可怖!
他的心中不由猜測起郭嘉投靠曹秀的原因。
對於郭嘉,他也是知道的。
所以當他看到曹秀率同郭嘉出現在司馬府的時候,他的心中其實就早有了決斷。
只不過他還是想試探一番。
可誰知被曹秀一眼識破,簡直兒戲。
曹秀聞聲,仍是不鹹不淡的道,“本公子可受不起先生大才,先生還是回去吧。”
欲擒故縱。
誰還不會玩點把戲呢?
一旁的郭嘉就這麼看着,臉上不見喜怒。
但他心裏,此時卻是對曹秀欽佩至極。
這馭人之術自古以來便是上位者的必修課。
曹秀如此年紀便有如此造詣,將來誰可想象?
能夠跟着這樣一個上位者謀事,又何愁大事不成?
越想,郭嘉越發覺得當初自己的選擇乃是正確的。
然而此時司馬懿卻是暗道心裏苦,他沒想到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偷雞不成蝕把米,現在難堪了。
眼見曹秀的態度如此冰冷,司馬懿自知自己第一步已經邁錯,當即急忙磕頭道,“草民知錯,請少公子責罰!”
聰明人都知道,無論什麼樣的辯解,在另外一個聰明人的眼中,都只能稱之爲狡辯。
所以此刻他乾脆大方的承認了自己的過錯,不再爲自己辯解。
換句話說,從此時此刻起,他必須全身心地爲曹秀做事。
曹秀讓他往東,他不能往西。
曹秀讓他先邁左腳,他不能先邁右腳。
只有這樣,他才能真正成爲曹秀的心腹。
而如果他不能成爲曹秀的心腹,那麼他的下場便只有一個。
曹家人從不給自己留任何後患,這是曹家一貫以來的傳統。
當然,這個傳統在曹丕那兒被打破,在曹秀這兒可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