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死了,曹秀才能讓于禁有理由離開徐州,前往幷州。
所以刺殺孫策這件事必須要進行。
至於劉協來信,曹秀無法改變既定的事實,所以他做了一件事十分出乎許攸意料的事。
“將此信送往許都。”
“既然那人想挑撥離間,那就遂了他的願。”
曹秀將竹簡交於許攸,示意他將這封信送到曹操手中。
許攸聞聲一怔,忙道:“可是少公子.......”
話至一半,他看到曹秀微微擺手。
只聽曹秀道:“劉協在這時候傳信前來詢問此事,必是有人在背後指點。”
“他一開始與我交易,我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不過是想挑撥離間,將我曹氏分崩離析罷了。”
“此時傳信前來,正是挑撥離間的好機會,一旦祖父得知此事,必對我生疑,甚至......”
曹秀並沒有說完,因爲他也無法肯定自己的猜測是不是對的,關於曹操要如何處置這件事。
可有一點他可以肯定。
“如何?”
“還記得當初曹洪搶攻鄴城麼?”
“當然記得。”
許攸想了想,繼續道:“當初曹洪將軍搶攻鄴城後,派張遼將軍前來請求少公子翌日攻城,意圖轉移袁紹大軍的注意力,從而置少公子於死地。”
“那時候少公子便說過,以曹洪,曹丕,曹仁等人絕想不出這等計策,其背後必有人爲他們出謀劃策。”
那人,並非是曹秀臆想出來的。
因爲以曹丕,賈詡,曹洪,曹仁等人的智商,他們絕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想到那樣一條奸狠的計策。
而且當時曹洪攻城的一系列舉動也在很大程度上證明了曹秀的這個猜想。
在這些人的背後,定然藏着一個攪弄風雲之人!
而現在,這個人又再度出手了。
“劉協當初想要與我交易,從而挑撥離間我與祖父的關係,甚至引起我與曹丕的爭鬥,從而導致我們曹家內訌,他好坐收漁利,其實我都是知道的。”
“可他送這封信前來,絕不可能是他能夠想到的計策。”
“這封信的作用不再是單純的挑撥離間,而是將我與祖父置於同一個砧板之上,而他劉協便是執刀之人,如此簡單,卻又如此具有深遠印象的計策,絕不是一個已經無法掌控皇權的皇帝能夠想出來的。”
“當初劉協第一次與我提出交易時,我便懷疑他背後有人在暗中操縱此事,現在看來,的確如此,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一直隱藏在曹丕身後的那個人。”
曹秀來到這世界也已經有些日子。
那麼多人,那麼多事,他都見過,經歷過。
能夠讓他感到危險的人和事,基本沒有。
唯有這個一直藏在暗中的人,曹秀一直不敢掉以輕心。
面對這樣一個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狠招的狠人,曹秀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應對。
“倘若此人當真就是那個藏在曹丕身後之人,那少公子將此書信交給丞相,豈非正中那人下懷?”
“當年宛城之戰的真相對於丞相而言,可以說諱莫如深,少公子如此堂而皇之的將書信交給丞相,只怕丞相不但不會感覺到少公子對丞相的忠心,反而還會覺得少公子這是對他的試探。”
說到底,無論宛城之戰的真相究竟是怎麼樣的,無論曹丕有沒有故意設計陷害曹昂,對於曹操而言都是極大的恥辱。
若沒有曹丕奸計害死曹昂,那曹昂之死仍舊全都是他曹操的責任,他必須要爲此事負責,甚至爲此愧疚一生,曹秀的調查無疑就是在提醒這一點。
可他曹操是什麼人,豈會因爲一個兒子之死,而愧疚終生?所以曹秀的這種提醒,在曹操看來,無疑就是另外一種挑釁,甚至是對他的侮辱。
而如果當真是曹丕設計害死了曹昂,那對於曹操而言豈非更大的恥辱?
他堂堂漢廷司空,挾天子以令諸侯,傲視羣雄,目空一切,但卻在自己眼皮底下,自己的親兒子相互爭鬥,竟害死了自己的長子。
一旦這樣的真相被揭露,那他這個漢廷丞相還如何服衆?他連自己的親兒子都管不好,拿什麼來管理整個天下?又還有何臉面來征服整個天下?
所以無論宛城之戰的真相到底是怎麼樣的,對於曹操而言都絕不會是一件值得原諒的事。
於是曹秀把這封來自劉協的書信交給曹操,在曹操眼中,豈非正是一種試探?
試探曹操還有沒有對此事感到愧疚,試探曹操還會不會因爲這件事而對他曹秀繼續寵愛備至,寵信之至。
而他曹操豈是一個可以被如此試探之人?
顯然不是。
“先生說的不無道理。”
“可先生想過沒有,無論我們如何應對這件事,祖父都必然會知道這封書信的存在,甚至知道這封信的內容。”
“倘若我拿着這封信不告知於他,你覺得他會如何作想?”
“現在我將這封信交給祖父,或許祖父還會因爲我的一時誠懇,而有所愧疚,從而仔細思考這是不是別人的奸計,可若我不交給他,以他的多疑,必然會以爲我已經與劉協達成了某種分裂曹氏陣營的交易。”
“兩種結果相對比,顯然前面的那一種更值得一試。”
既然無論告不告訴曹操,曹操都會知道,那何不索性告訴他?
如此一來,至少還能佔據一個主動,讓曹操的猜疑不至於那麼重。
面對此局,這是曹秀能想到的,最穩妥的解決方式,也是唯一能夠暫緩曹操生疑方式。
許攸想了想,也確實想不到其他辦法,當即只得無奈的點了點頭。
對他來說,此時的他幾乎已經與曹秀捆綁在了一起,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對於曹秀的舉動,他自然要倍加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