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七錄齋,曹秀一本正經的分析着。
郭嘉繃着嘴,儘量壓制自己的怒火。
郭蓉上一次爲什麼跟秦艽起衝突,少公子可是清楚的知道的。
稍微動一下腦子就能想到的事情,怎麼少公子這會兒又這麼笨了?
“嗯……我現在去找秦艽,要是合適的話,我就把那個宅院買下來。”
曹秀起身走到門口,又回頭問道:“奉孝先生,難道她真的這麼容易喜歡一個人嗎?”
“蓉兒自小表現的像個男兒,實際上心思細膩,少公子對她好,她會慢慢心動的。”
郭嘉臉上帶着微笑,心中只恨不得上去把曹秀踹幾腳。
老丈人幫着未來女婿追自己女兒,這事兒傳出去真的令人笑掉大牙。
見曹秀站在門口一動不動,郭嘉嘆道:“蘇昕不必多說,少公子安置好她父母,她會願意幫少公子做任何事情。”
“那……”
“出去!”
曹秀被趕出來了。
頭一次被郭嘉從書房中趕出來。
不過他也沒放在心上,帶着自己分析的成果,叫上曹越與農生一同出門去了。
據說蘇昕的父母現在正在城外的難民營地。
“也罷,權當做是去查看一下百姓吧。”
曹秀只帶了兩名隨從及幾十金,準備一次性將事情解決。
自曹操將丞相府搬到鄴城之後,城內便沒了貧民窟這種地方,城外多出來了一些難民營。
並非是曹操不體恤民情,而是天下大亂,很多地方都有難民。在這些難民之中又會有很多奸細及斥候探子,不敢隨便的放入城中。
他能允許難民中有一些人進入城中幫其他難民購買各種東西已經算是天大的恩賜,否則這城外不一定還要餓死多少人。
曹秀等人沒有拿出令牌,跟普通百姓一樣從側門進出城門。
鄴城之外是一片空地,有兩三里長,在空地之外則是一片山林,穿過山林才能到達難民營所在的位置。
三人步行前往。
一路上,最吸引人的便是曹秀與農生兩人。
曹秀面如冠玉,白嫩的富家公子模樣卻在步行,令人嘖嘖稱奇;農生則是身形如同小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後背揹着一個堪比半人大小的巨闕劍,走到軟泥地,一步下去就是一個深坑。
晃晃悠悠,三人總算是來到難民營之外。
說是難民營地,實際上便是幾十上百個小帳篷的聚集地,來往穿梭的百姓衣不蔽體,貧苦兩個字就清楚的寫在臉上。
迎面走來一名中年男子,看穿着應當是有些本錢,他上下打量曹秀,衝着曹秀行禮,沒多說話,帶着身後的兩名面容清秀的小娘子往城門走去。
“很多有些錢的人都會在這裏買賣自己的兒女,爲奴爲婢總比在這類似的好,有些人更是趁着這種機會,做着買賣人口的生意,從這裏購買,回去將孩子梳妝打扮,賣到青樓或是大戶人家家中……”
曹越低聲說着關於難民營的一些事情。
曹秀皺了下眉頭,繼續往前走。
進入難民營,哪有髒亂差可言?
地上的觀音土險些都被扣起來喫掉,整片營地能看到的只有衣不蔽體的男女老少,還有哭嚎痛罵老天不開眼的苦命人。
突然,一名老叟撲倒在曹秀面前,沙啞的嗓音哀求道:“您帶回家去打也打得,罵也罵得,只要給他一口飯喫,能讓他活下去就行,求求您了!”
“快說話!”
老叟見曹秀眉頭緊鎖,一巴掌打在身後小少年的後背上,呵斥道:“求公子啊!”
“我喫的少,公子!”
少年跪在地上,左手抹了抹眼淚。
曹秀這才注意到,少年沒有右臂及左腿。
他愣在原地。
曹秀臉色一變,當即令老叟急了。
老叟慌忙的將少年拉站起來,驚慌失措道:“公子,您帶回去就當做是打他出氣也好。您看,他喫得少,身板也結實。對了,他白淨,你看他,你……他,就算是當個孌童也好啊!”
老叟再也繃不住,大聲哭嚎起來。
“造孽啊!他父親死在戰場上,他也被那些賊兵砍去手腳,我這半條命的人,怎麼養得活他,我……”
“公子,您就行行好,您就讓他跟豬狗在一起,只要能活着。”
亂世之中,能在大戶人家當豬狗都比在外面當流民好。
氣節?
那些寫在書中的東西,只是爲了騙一騙傻不愣登的讀書人而已。
唯國仇不可原諒。
其它的氣節,在生死麪前只是一場笑話。
“夠了。”
曹越往前半步,將老叟從地上拉起來,推到一旁。
看似粗魯,曹秀卻清楚地看到曹越推老叟的時候悄然塞進他懷中一小粒碎金。
“這錢從你的工錢里扣。”
曹秀毫不留情的戳穿了故作兇惡的曹越。
後者當即紅了老臉,尷尬的抓抓頭。
“爺!”
少年拄着拐撲向老叟。
老叟怔了下,一摸胸懷,“這,這怎麼可以!”
他慌忙跪拜在地,“讓老朽有何面目存活於世!”
“行了,別哭了。”
這時,曹秀伸手將少年拉起來,用手擦了下少年臉上的泥。
少年劍眉星目,身形消瘦,倒真的有幾分姿色。
尤其是被曹秀捏住臉的時候,少年竟紅了臉,白裏透紅的俊俏臉頰看起來格外的誘人。
“能喫苦嗎?”
曹秀冷聲問道。
少年點頭。
“跟我走。”
聞聽此言,少年瞳孔放大,難以置信的盯着曹秀。
他是個殘廢,從來都是被人嫌棄的,而這位公子竟然……
“此生無憾,嘿!”
突然,老叟一聲怒吼,一頭就要撞在身旁的石頭上。
他不想給自己的好孫兒添麻煩,結果頭沒碰到石頭,一直大腳吭哧一下將石頭踢走。
農生冷着臉盯着他,“少公子沒讓你死。”
“一同走吧,你以後就去我府上做些簡單的雜活。”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老叟一聽自己也有份兒,大喜過望,情緒過激竟無力站起來,還是他的好孫兒將他拉起來的。
一老一少相互攙扶着跟在曹秀的身後去尋找蘇昕的父母。
他並沒有蘇昕父母的畫像,尋找只能憑靠運氣。
麻煩是麻煩了些,就當是給那小妮子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