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是望着遠方,看着大地逐漸被夜幕籠罩。
天氣不是很好,空中一片昏暗,沒有星星和月亮。
沒人說話,任憑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
直到杜立陽將菸頭掐滅,丟在地上,他長出了一口氣,低聲問道。
“既然找我,爲什麼不說話?”
陸子明拿出了一直放在口袋的雙手,低下頭。
“我不知該怎麼開口。”
呵!
杜立陽笑了起來,他現在覺得面前的小子挺有趣。
至少,他和別人不一樣。
那些看到自己,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在面對自己的時,總有或多或少的討好,還帶着絲絲的懼意。
可是他卻沒有,彷彿,很多事情都被他埋在心裏,不輕易示人。
甚至,在知道自己身份後,他還是和剛見時一樣,沒有刻意討好和恭維。
有的只是朋友間的說話。
“好像也是。”
杜立陽有些自嘲的回答。
“感謝的話,說過了,我的身份,也知道了。”
他搓了搓手,笑眯眯的說道:“或許我該向你道歉。”
“爲什麼?”
陸子明回過頭,看到他那說波瀾不驚的眼睛裏,閃爍着異樣的色彩。
他怎麼會向自己道歉?
“你是指……”陸子明想到了什麼,詫異的說道:“不該隱瞞自己的身份?”
杜立陽沒有回答,笑意更濃。
“那大可不必。”陸子明擺手。“因爲,你沒義務向我解釋。”
這下,換杜立陽詫異了,他設想了很多種再和陸子明見面時,他的反應,卻沒有料到他是這種態度。
杜立陽拍了下陸子明的肩膀,嘆聲說道:“之前沒告訴你,是不想你受那些虛名的影響,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
他收斂了笑容,一臉認真。“做你的朋友,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
陸子明心神一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心裏發酵開了,那種感覺片刻傳滿全身,調動了他的淚腺。
從離別海鳴村,他再也沒有哭過,不管生活多麼殘酷。
可是現在,他真的感動了。
雖然,他不知道這叫做友誼。
杜立陽看到陸子明的模樣,開心的笑了起來,眼前的小子,果然是性情中人。
“若論年紀,做你叔都不過。這樣,算我厚顏無恥,叫聲大哥吧!”
陸子明自來監獄後,俊俏的臉就繃成了苦瓜,這時,終於露出了些許笑意。
“大哥!”
他聲音有些嘶啞,顯然極不適應。
哈哈!
杜立陽爽朗的笑了起來,拉着陸子明的手臂,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好兄弟!”
當兩人再次坐下,那種親近的感覺比之前更加濃厚。
陸子明很開心,他沒想到,在這冰冷無情的監獄裏,居然會交到第一個朋友。
杜立陽顯然把陸子明當成了兄弟,在那份感動散去,他就開始爲陸子明打算。
“兄弟!”
杜立陽從口袋裏摸出一支菸,點燃後,才沉聲說道:“我知道你很善良,但,它有時和懦弱只有一線之隔。”
杜立陽吐出一團煙霧,讓它在空氣裏散開。
若有所指的說道:“有時,你越想息事寧人,受到的傷害反而越重。”
陸子明知道,他說的是早上的事。
現在想想,還有些後怕,若不是杜立陽趕到,恐怕自己的結果真是難以預料。
往大了說,杜立陽救了自己一命。
借人一個橡皮擦可以說謝謝,若借的是命呢?
所以,陸子明再見杜立陽,沒敢開口。
一聲‘謝謝’,太輕。
“你是聰明人,在這裏的日子,應該感覺到了。”
杜立陽看到陸子明的臉色陰沉不定,知道他在回想這些日子的遭遇。
當初,自己也是一樣。
杜立陽在陸子明身上,看到了當年自己的影子。
“我能幫你的,很有限,還得靠你自己。”
說到這裏,一支菸又只剩尾巴,用手捻滅菸頭,轉手彈了出去。
“厲橫行雖然被雷山打了,但以他的性格,恐怕不會就此罷休,爲了你的安全,我會幫你申請調換房間。”
陸子明知道,他們的爭鬥,自己是插不上手的。
但心裏的那股倔強,又讓他不想躲在杜立陽的保護傘下。
“不用!”
陸子明擺了擺手,一臉無懼的說道:“以後只要小心些就好了,我們那……挺好的。”
呵!
杜立陽怎會不知,12號房的那些人對陸子明的所作所爲,之前不過問,是想讓他體驗體驗。
瞧着陸子明堅決的表情,他也不便說破。
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兩人坐下,又聊了一會兒,杜立陽便準備回去了。
他按着雙腿起身,轉過去就發現有些不對勁。
剛纔熱鬧非凡的放風區,竟然乾淨的沒有一個人。
事有反常必出妖。
陸子明也轉過了身,他目力極好,饒是在朦朧的夜色中,還是看到前面正有黑壓壓的一片人向這邊走來。
走在中間的,赫然是早上惹事的根源--厲霸道。
他拖着龐大的身軀,像座小山似的往前挪移,周圍還有兩個人扶着,正快步前來。
陸子明和杜立陽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一個角落,而對面的人,已經將三面的出路都給擋住。
想走,已經來不及。
“大哥!”
陸子明一臉緊張的看向杜立陽。
無法脫身,杜立陽反而鎮定下來,他擺了下手,低聲囑咐:“情況不妙,一會兒你找機會先走。”
“都怪我!”
陸子明懊悔起來,他想,若不是自己找杜立陽,他也不會身陷重圍。
“是兄弟就別說混話。”
杜立陽沉聲說罷,擡頭望向已經走到近前的厲霸道一行。
大意了!
他想着,厲橫行被打,只是他們會安靜一段時間,沒想到,晚上厲霸道就敢帶人來堵截自己。
看着厲霸道不大的眼睛裏投了的怒意,陸子明知道,他是來尋仇的。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足有上百人組成的人牆,陸子明被震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