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方音樂家的交流。
而且是這種涉及國家層面的頂級藝術交流,自然不可能簡簡單單。
首先,你的篇幅,你的作品,就不能太簡單。
這個時候最優先考慮的自然不是作品的傳唱度了。
而是考慮文化內涵,思想哲學,與複雜細膩的情感體現。
是的,音樂的意義,可以是給大衆娛樂。
但也可以是承載厚重的思想與歷史。
交流,自然不是面對基層羣衆的,而是面對世界頂尖的藝術家。
可李少傑還是覺得,在保證深刻文化思想哲學內核的時候,可以將表現力儘可能的擴大,將內容的體驗感拉高。
這樣,即使是專注於“文化交流”的複雜作品,也可以變得貼合大衆。
讓即使不懂音樂的人,即使不懂中國文化的人。
也可以感受到音樂深邃的靈魂,感受到真正高級的震撼。
而不是好聽,爽過,膩了,無聊,再見。
在李少傑看來,這才叫做成功。
當然了。
作爲展示,選用西洋樂的架子也是必須的。
好處自然就是更容易被不懂傳統文化或是歷史故事的外國人接受。
壞處自然就是難。
用西洋樂的架子,將作品內裏蘊含的中國哲學思想,文化內核展現出來。
確實很難。
這些東西太過深遠厚重,不是一蹴而就的。
長期的準備是必須要有的。
於是,做好準備的李少傑,便來到了敦煌。
莫高窟。
學習,取材。
從公元366年開始,一直流傳至今。
經歷十六國。
不同的朝代,王國,往裏擴充內容。
這裏壁畫的輝煌難以想象。
七百三十五個洞窟。
兩千四百多身塑像。
四萬五千平方米的壁畫。
這些文化的瑰寶,就在敦煌的沙漠之中。
僅目前能看到的壁畫,按照兩米高來算,可以排出25公里。
而敦煌藝術的偉大之處,不僅僅在於歷史久,數量大。
以佛學爲主,兼具了古代神話題材,以及生活場景。
文化價值璀璨的難以衡量。
坐上飛機,又折騰了兩天,纔來到這裏。
很快,李少傑便聯繫到了這裏的領導,拿出陳教授給自己的介紹信,交代了一下意向後,便開始參觀,學習。
領導得知,李少傑是爲了音樂交流大會,來取材創作後,很是支持。
一來,這是最好的宣傳方式。
二來,將敦煌莫高窟內的文化思想變成音樂展示給國際,本身也是很有意義的事情。
便請來了當地研究敦煌壁畫文化的學者們,帶着李少傑,親自講解。
粗略的看一眼,那種震撼都難以形容。
329窟的屍毗王割肉貿鴿,釋迦摩尼入胎,出生,成長,出家,苦修,悟道,降魔,成佛,說法,到涅槃的《佛傳故事圖》。
“其實,這裏的佛學文化,確實非常的震撼人心。”
丁博恆便是投身敦煌壁畫研究的學者之一。
大半輩子,都奉獻給了敦煌壁畫。
“拋去掉我們對於宗教,佛教的一些偏見,可以感知這裏深遠的佛學文化。”
李少傑點了點頭。
佛教,是宗教。
佛學,是一種思想哲學。
兩者雖然有交融,但不可相提並論。
宗教,是人的組織,自然會有階級,也會神化出一個意像來讓人崇拜。
這一點,其實和佛學本身是衝突的。
跟道教與道家之間的差異有些類似。
而佛學卻並不同。
真正的佛學,這種思想哲學,本身強調的,便是“衆生平等”。
佛與螻蟻,皆爲衆生。
“經變壁畫也是很重要的,比如.....這是220窟,初唐時期的西方淨土變。”
“當然,不只是佛學。”
丁教授笑呵呵的帶着李少傑轉着。
這裏實在是太大了。
僅僅是快速粗略的瀏覽便已然目不暇接。
李少傑看着壁畫上的菩提樹,似乎充滿了一種古樸的韻味。
“看,323窟裏,正是張騫出使西域圖。”
丁教授笑了笑。
“從佛學,再到歷史場景,當然也有我們華夏的傳統神話人物壁畫。”
“比如東王宮,西王母,伏羲女媧。”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丁教授滿面紅光,很是自豪。
“這裏人物的民族,服飾,典章,紋樣,甚至是繪畫中,不同朝代的建築也都非常詳細,精美,獨特,極具文化參考價值。”
似乎是想起什麼來,丁教授忍不住呵呵一笑。
“我記得之前您配樂的那個《劍俠》公司,也帶人來參考過這些東西。”
李少傑忍不住感嘆一聲。
“太.....太頂了.....”
感覺自己當真是來對了。
“感覺創作方向已經是有有的了,接下來.....只差研究了。”
李少傑讚歎着。
選中了一個非常不錯的切入題材,那麼就需要靜下心深入研究。
很多大型套曲並非是一蹴而就的。
有些巨大的篇章,史詩級作品,沉澱個三五十年都是正常的。
尤其是敦煌。
蘊含的文化,哪裏是短時間就能懂的?
別說變成音樂了,哪怕就是讀一下簡介,恐怕都需要個幾天。
音樂與宗教的關係很緊密。
佛學音樂,道家音樂。
從遠古時期開始,宗教剛剛萌芽之時,音樂便聯繫的非常緊密。
哪怕是現在,去道教學院考試,也都有獨立且嚴肅的音樂考試。
佛學也更是如此。
唸咒不唱歌,度化一場空。
傳統文化,宗教色彩。
爲了滿足這些,李少傑這次攜帶的東西,除了電腦,紙筆,小一點的鍵盤合成器外,便是一大一小的兩個空靈鼓。
空靈鼓,這玩意是現代工藝製作的現代樂器。
又稱無憂鼓,鋼舌鼓,色空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