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襤褸,佈滿灰塵,蓬頭垢面。
本來作爲鋼琴家,應該乾淨修長的手指,也已經起了繭子,骨節凸出,粗糙的手心還佈滿了劃痕般的傷口。
“師兄.......”
李少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只能走上前去,抱緊師兄。
費薩爾把頭埋在李少傑的肩膀上,無神的雙眼開始涌出淚水。
雖然無聲,但師兄身體上的顫抖與抽搐令李少傑知道。
這或許就是悲傷到了極致的體現。
音樂家,往往更感性。
而費薩爾師兄,這短短的幾年,經歷的要麼是與親人,愛人,好友的生離死別,要麼就是看着家園被摧毀,同胞遭受苦難。
此時的師兄,三十出頭,但看起來卻像是五十歲的流浪漢。
“Jay......Jay.......”
費薩爾憔悴的眼睛通紅,此時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一般。
手足無措。
周圍的幾位難民看了一眼這邊,露出了同樣悲傷的眼神。
但荒唐的是,眼神中居然還帶了一點羨慕。
費薩爾,也算是有了可以傾訴的對象,有了關心他的人。
但這些難民中,很多人已經是孓然一身了。
無人關愛的孤獨,是戰爭摧毀人心靈最殘忍的手段。
“師兄,沒事了,沒事了......”
李少傑看得出來,削瘦的費薩爾,腿部似乎是受了創傷。
一瘸一拐的。
但也明智的沒有問什麼。
默默的將師兄這批難民,帶到了目前建造好的帳篷之中。
短期的安置也只能這樣,難民營的生存條件本來就很差。
大帳篷之中擠着難民,簡陋的小竈臺也是隨便搭的,地上排着草蓆,毯子,與被子。
而帳篷之外,用塑料板搭建的,則是移動式的衛生間,以及淋浴間。
周圍遍佈着分發生活物資的點,以及醫療點,通訊點。
是的,這已經是人道主義救援了。
實際上,就連聯合國這邊的救援人員,生存條件也並沒有好到哪裏去。
只不過就是難民營的帳篷更大一些,人更多一些而已,基礎的生存設施,實際上還真的都大差不差。
因爲這裏要求的,就是【暫時】滿足一下人們的【基本】需求罷了。
難民營不是長期居住的地方。
如果戰火蔓延加劇,援助力量停滯,那麼難民營就會變成長期定居點,衛生條件會瞬間跌入谷底,產生新的人道主義危機。
難民被仔細的盤查着。
甚至還需要錄入虹膜信息確認身份。
這無疑是對失去家園的人二次傷害。
可是也別無它法。
如果真的讓一些不法分子混入難民營,傷害到前來援助的國際社會人士,事情只會變得更加糟糕。
李少傑一眼看過去。
難民的穿着不一。
有的看上去還挺高級挺不錯的,也不髒不亂。
但無論以往條件如何,現在他們都只有一個身份.......失去家園的難民。
根據一些難民以往的工作,還需要劃分出一些不同的勞動力,儘可能分擔援助工作。
是的,救援,也並不只是簡單的一方付出,一方接受。
神救自救者,這不是一句空話。
這些難民中,從事建築,教育,醫療,通訊等工作的人,會重新擁有自己的新崗位。
也參與到建設中。
回到自己的帳篷中,李少傑的內心非常的複雜。
似乎是因爲太久的繃緊神經,終於遇到了一個熟人,師兄已經疲憊的安睡過去。
“別想太多了。”
呂秋兒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李少傑。
“咱們做好咱們自己的就行了。”
“嗯,我知道。”
李少傑勉強的笑了笑。
自己師兄的轉變,自己一直看在眼裏。
說不心疼是假的。
這種事兒,發生在誰身上,誰都頂不住。
“在這裏,你也一定要注意好安全。”
李少傑對呂秋兒認真的說道。
“難民營不比其他地方,這些失去了家園的可憐人,在心神受到衝擊後,是極其容易滋生犯罪的,無論是辦什麼事,一定不能分開。”
呂秋兒也點了點頭。
或者說,不只是兩人。
這一整個組的行動,都儘量不會分開,而且會有人進行安保。
安全問題上,實際上很有保證。
畢竟,慈善大使這邊如果出了問題,那可就是驚天醜聞了。
“對了,安吉朱莉他們來了,你需要見一見嗎?”
呂秋兒問了一句。
“不見。”
李少傑搖了搖頭。
從吳軍告知自己的那些安吉朱莉信息中,就註定了這是個李少傑最反感的類型。
聯合國的下屬機構可太多太多了。
李少傑也只是教科文組織的慈善大使之一。
而很多明星,掛了個小機構的慈善大使之一的名頭,就開始自吹自擂的宣傳什麼“聯合國慈善大使”,這就像是你在勤工儉學的時候跑去北大附小的食堂當打飯小夥,對外就跟人說你的就業單位是北大一樣。
這種行爲,在李少傑看來,很蠢。
實際上,聯合國各個機構的慈善大使真的有不少,一般都是在考慮社會影響力,像李少傑這種純靠作品打進去的,那都算奇葩中的奇葩。
所以,慈善大使中,什麼人都有,這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只不過這個名頭看上去很是光輝偉岸了一點,但也僅此而已。
真正能負擔起這個名頭責任的,還只是少數。
“我不是來交際應酬的,安吉朱莉不管是作秀還是真心,我也沒必要和她接觸。”
李少傑搖了搖頭。
“我只辦事兒。”
“等孩子們休息好了以後,我們就得開始忙了,沒工夫去伺候什麼安吉朱莉。”
呂秋兒也點了點頭。
並沒有覺得李少傑有什麼失禮的地方。
畢竟,你過來如果是爲了作秀,那我沒必要去陪你玩些亂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