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兒子的打算，沈興業正在滑動的火柴，直接掉在了地上。
兒子這口氣，也太大了吧！
他跟兒子談話的目的，只是想讓兒子讓出一點利潤，卻沒有想到，兒子竟然直接來了一個獅子大開口。
承包五金機械廠！
雖然現在已經允許承包廠子了，比如兒子熱得快廠的前身，李園村燈泡廠。
可是這是一樣的情況嗎？燈泡廠纔多少人，而五金機械廠，又是多少人，這之間的差距，可不是一點半點啊！
自己只不過是想給自己工作了多年的老廠子求個情，然後呢，打破一下白斌那讓人噁心的謠言，卻沒想到，兒子居然提出了這種建議。
“咳咳咳，兒子，你這種想法，是不是太……太大膽了？”沈興業斟酌了一下，最終還是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沈林看着老爹的樣子，笑了笑道：“爸，您只是以前當五金機械廠的廠長時間太久了，所以會覺得我的膽子太大。”
“可是實際上，我承包五金機械廠，也沒什麼違規的，你說說，五金機械廠算不算咱們機械總廠的三產？”
沈林這個問題，讓沈興業愣了一下，雖然他內心裏不願意承認，但是實際上，五金機械廠還真的是鋼鐵總廠的三產。
對於這種輔助的小廠，上面是允許承包的。可是沈林一下子承包五金機械廠，讓老沈從感情上，有些接受不了。
這不是當前的形勢逼得沈興業想給沈林開個口，讓五金機械廠的老哥兒們，都能過了這個年嘛。
偏偏，兒子不按常理出牌，給自己撂了這麼一枚大炸彈。
“兒子，照你這麼一說，好像承包五金機械廠也不是不行，可是，你覺得就算總廠讓你承包五金機械廠，你能夠處理好白斌那一撮人嗎？”
沈興業沉吟了瞬間，最終還是想把兒子的念頭給否決了。
“爸，白斌就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沈林隨口說道。對於老爹的心思，也想明白了，對於他這種老好人的心理，雖然不贊同，卻也理解。
沈興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成爲總廠的副廠長之後，也不是沒想過把白斌調整一個位置。
可是，每每他或者老鍾提出這種想法的時候，都會被李廠長用各種藉口推脫。
從這些藉口中，沈興業可以感到，李廠長是維護白斌的，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這種維護，卻是明擺着的。
所以現在，他們沒有十足的把握，也就不再談白斌的事情，卻沒想到兒子竟然說出了這種把握十足的話。
“怎麼，你有什麼消息？”對自己的老工友心軟，但是沈興業可不會對白斌這樣一個白眼狼心軟。
沈林看着老爹，猶豫了一下道：“爸，我也只是聽到了一些小道消息，哈哈，做不得數的。”
對於白斌這件事情，沈林不是信不過自己老爹，而是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而就在沈林父子談論白斌的時候，白斌在家裏，也談着沈林。
雖然這一次模仿熱得快，被沈林搞了一個灰頭土臉，但是白斌依舊是五金機械廠的廠長。
在他的身邊，依舊有一些人跟着他。
所以此時的白斌家，依然高朋滿座，不過大多數人，都是又嫉妒又羨慕的討論着沈林。
電視打開着，剛剛播放完電視劇，正放着片尾曲。
“白廠長，別看他沈林現在蹦的歡，說不定什麼時候，咱們就給他拉個清單，到時候，夠他喝好幾壺的。”
“我剛纔來的時候看到隔壁的老陳媳婦，對沈家都沒有一個笑臉，嘿嘿，以往他們的關係可不錯。”
“廠子的困難，相信總廠也知道，他沈林這麼弄，我就不信李廠長對於沈興業沒有意見。”
聽着下屬們的話，白斌臉上的笑容越發多了起來。不過他雖然在說話，但是熟悉他的方波元，卻感到此時的白廠長，很是有一種應付的味道。
怎麼說呢，好像白廠長心事重重，對他們的議論看起來很是有點心不在焉。
“白廠長，我研究了一下，覺得咱們五金機械廠的困境，都是暫時的，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總比困難多，要我們堅定信心，在您的領導下，我相信咱們廠子，很快就能觸底反彈……”
將自己最近絞盡腦汁琢磨出來的東西，方波元說了出來，他覺得白廠長之所以心不在焉，一定是憂心整個廠子的發展。
這個時候，如果自己多給白廠長一些開導，那麼白廠長一定會對自己刮目相看。
可是，就在方波元信心滿滿的說出這番話時，白斌卻揮了揮手道：“波元，你說的這些情況，我覺得很不錯。”
“不過光憑嘴說還不行，畢竟，行動起來纔是最現實的。這樣吧，你先回去，把這些東西，形成一份文字材料，明天送給我吧。”
白斌突然間的打斷，讓方波元一愣，他這個時候，心中想的是，白廠長的這番話，不但對自己的話沒有絲毫興趣，而且還有一種想要趕自己走的不耐煩的味道。
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白廠長這裏，已經失寵了？
不過，就在他心情低落的時候，電視的畫面一轉，一個漂亮的節目主持人和一個白髮蒼蒼的專家，就已經出現在了電視節目上。
“各位，歡迎收看健康飲水節目，今天我們除了給大家分析一下真假熱得快的辨別方法，還要給大家說一說家庭自動飲水機的功能……”
隨着美女主持人那抑揚頓挫的聲音，整個白家，都是一陣沉默。
這該死的健康飲水節目，不知道白廠長最煩的，就是這個節目嗎？
“將電視關了。”白斌臉色不善的朝着自己的老婆吼道。
白斌的老婆知道老公心裏不痛快，當下趕忙跑過去關了電視。方波元看着這等的情況，知道自己再留下來，也會讓白廠長不高興，所以趕忙站起來告辭。
白斌也不挽留，直接說了句白天送給我看，就將陰沉的目光看向了其他方向。
而就在方波元出了門之後，有人低聲的道：“廠長，小方也是一個不錯的人，咱們是不是拉着他一起幹？”
“你豬腦袋嗎？方波元野心勃勃，前途遠大，你覺得他會貪圖這種便宜嗎？還是不讓他知道爲好。”白斌手指着那說話的人，劈頭蓋臉的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