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醫院,消化科主任辦公室裏,一羣人圍坐在辦公桌前,一個瘦高個的中年人,神色認真的看着面前的一羣人。
“高位腸梗阻,已經十五天沒有見大便了,我們該想的辦法也全都已經想過了。”瘦高個的大白褂面色沉凝,“補液,糾正水、電解質和酸鹼平衡失調,這些手段全都沒有作用。
該用的藥也已經全部用過了,就是吳主任你們中醫內科,也已經用過了所有能想到的辦法。
但是效果大家也看見了,沒用,一點點的作用都沒有。
甚至到了現在,蘭教授更是已經連續七天米粒未進了。
我建議,馬上對蘭教授實施手術治療。”
中醫內科的吳主任眉頭緊緊的鎖起,沉聲說道,“不是我們不同意手術,是老師現在的體徵,根本就沒辦法達到手術的要求。
呼吸困難,心跳過緩,這樣的情況,一旦上了手術檯,你能保證有多少的存活率?
這個險,我們不能冒。”
瘦高個也是皺起了眉頭,“但是現在的問題是,咱們該想的辦法都想了,如果不冒這個險,蘭教授可以通過營養液補充營養,可如果發生了感染,還有腸壞死怎麼辦?
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就以蘭教授現在體徵,我們就只能看着了。
現在,我們能用的非手術方式全用了,你們能用的藥應該用完了,該請的專家也請了,但是都沒有辦法啊。
還是說,你們有什麼隱藏手段?
如果有,那麼就請用出來,蘭教授已經等不及了。”
吳主任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蘭科長,“你來做決定吧。”
現在能做最後決定的,也只有蘭常華的兒子了。
蘭科長顯得很猶豫,躊躇不定的模樣更是讓人心急,但是好在沒有人去催促他。
過了好一會才說道,“我尊重父親的意思,等杜醫生來吧。如果這位杜醫生也沒有辦法,那就只能手術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蘭科長的手指關節泛起了白色,可見他這個決定,也是下的非常的艱難。
不手術,那就是等死,而且非常痛苦的等死。
手術,按照現在的體徵,從手術檯上下來的機會幾乎爲零。
所以,他也想等一等,等等父親嘴裏的那位杜醫生,真心希望自己的父親能等到救星的到來。
但是,蘭科長自己內心,卻又非常的沒有信心。
蘭常華是誰?
首都有名的中醫專家,好朋友醫院中醫科的鎮山之寶。他生病了,能找到的專家,一定是首都最好的專家,甚至可以說全國最好的專家了。
現在這些專家都沒有什麼好辦法,一個從大西北來的年輕小子就能行?
但是就算他心裏再不相信,他也只能把杜衡當做救星。
難不成,真的要把自己的老父親送上那九死一生的手術檯?
這時那位消化科的主任不解看向了吳主任,疑惑的問道,“杜醫生?是你們中醫的哪位國手?”
吳主任輕輕搖頭,“一個金州的年輕人,醫術非常的精湛,也深得老師的認可。小曹已經打電話了,估計晚上就能到。”
一個年輕人,就算他醫術再精湛,能比得過你老吳?能比得過首都的這些專家國手?”
消化科醫生氣惱的看了一眼吳主任,而後轉頭看向了蘭科長,“蘭科長,把希望放到一個年輕人身上,這是對蘭教授的不負責任。
蘭教授現在的情況,你也是看得見的,每多一分鐘,蘭教授就多難受一分鐘,危險也就多一分鐘。
雖然蘭教授現在的體徵不是很好,但是我們有着最好的麻醉師,最好的手術醫生,冒險試一試還是有希望的。
可一旦在拖下去,蘭教授的體徵數據一定會再次下降,那時候我們連冒險的機會都沒有。”
這位消化科主任,突然間情緒變得激動了一下,說話的語氣也略微的激昂了一點,這讓吳主任和蘭科長兩人,不由的把眉頭皺的更深。
尤其是蘭科長,眼神不由變得冰冷起來,聽這混賬玩意兒的話,有點完全不在乎自己父親的命啊。
這時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猶如一個鵪鶉一樣縮在消化科主任背後的年輕人,伸手輕輕的搗了一下自己主任。
而這一搗,恰好打斷了還要繼續說話的主任。
主任說話被打斷,冷冰冰的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年輕人,想用眼神表達自己的不滿。
但是在視線接觸的剎那,他就知道了這個年輕人,爲什麼要阻止自己說下去。
不由得回過頭,認真的看了一眼蘭科長的神色,然後這才發現蘭科長的表情不對勁。
失態了,消化科主任趕緊穩住心神,找補着說道,“我說話着急了點,但這都是爲了蘭教授着想。
但是具體的,到底要不要手術,還是要蘭科長你來拿主意。”
聽到這話,蘭科長的臉色稍顯放鬆。
消化科主任嘆口氣,他剛纔不知道怎麼的,就被吳主任的話,給勾起了一抹惱怒。
現在回過神了細細一想,自己之所以會情緒激動,是因爲自己感覺到了侮辱。
全國知名醫院的知名主任,在這個行業裏,也是說話能算得上數的人,忙忙碌碌十來天,但是卻要等一個從大西北山旮旯裏來的年輕人。
這是說我不如他?
之前是那些首都的大國手,一個個的來了就指手畫腳。
但是人家名氣、年齡都在那裏放着,自己忍了也就忍了,但是這不代表自己願意讓別人插手自己的病人。
可現在,居然發展到要等一個不知名的小人物,他心底的邪火,噌的一下就燒了起來。
他明白,自己這是心裏攢了窩囊氣,只是被那個還未見面的杜醫生,給勾了出來。
而此時的蘭科長,被這位消化科主任一說,剛剛堅定下來的心,也變的晃動了起來。
人家沒說錯,萬一等晚上或者明天那位杜醫生來了,花上一兩天的時間,來驗證他的診斷,可自己父親卻沒有變好,那可真的就沒有機會了。
左思右想後,蘭科長突然站起身,“我再去和我父親商量一下。”
說完之後,也不管辦公室的幾人,自己直接往病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