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他進來，沒有一個敢出聲的。
秦越方深吸一口氣，扯了扯嘴角。
“看得很開心？”
“噗。”趙宣沒有忍住，笑了出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秦越方摔了個狗喫屎的模樣！實在忍不住！好後悔怎麼沒有拍照啊！哈哈哈哈！
趙宣笑個不停，還一個勁往他腿間瞄，眼見着秦越方臉色越來越黑。
周媛媛輕咳一聲，出聲道：“你放心，這事情，我們肯定給你保密。”
“哈哈哈哈哈！”
趙宣笑的越發厲害了，窩在軟椅上整個人抖的跟篩子一樣。
秦越方冷冷瞪了他一眼，轉頭看向一直沒說話的沈言暢，眉頭緊皺。
“有沒有結論？”
這一出就是沈言暢的建議，本來想激出方夜音病發的狀況，越激烈越好，卻沒有想到，出現了這樣的意外。
秦越方感覺到自己的兩腿之間，還是有些隱隱作痛，臉色就越發不好。
小麻雀都學老鷹叼人了呢！
沈言暢筆尖轉了轉了，啪的一聲合上本子。
“雖然出了一些意外，倒是得到了不少訊息。”
沈言暢頗有興致的點了點屏幕。
黑色的鏡面中映照着還在房內的方夜音，他裸着腳踩在沙發上，半抱着膝蓋，眼神直勾勾的向下，似乎在發呆。
整個人就像一隻無處躲藏的小雀鳥，用僅存的羽翅包裹着自己。
如果注意看，還會發現他的指間有些微微顫抖。
秦越方眯了眯眼眸。“剛剛還很囂張呢。”一想到對方那句話，秦越方就忍不住的惱火，還想當他爸爸呢！他乾的他叫爸爸還差不多！
“別太生氣，他只是一個病人。”沈言暢淺笑道，只是眼底卻沒有什麼笑意。
他伸手動了動旁邊的電腦，點開錄像畫面的回放，給身後幾人看到。
“他在進門時候，全身的動作幾乎都可以忽略不計，可是右手的拳頭是緊緊握住的。”
秦越方看了一眼屏幕，蹙眉問道：“這有什麼關聯。”
沈言暢繼續道：“當你進行身體接觸以後，他的拳頭越發繃緊，就像一個忍耐信號，而他的拳頭鬆開那一刻，就直接伸手去拉扯了你的頭髮，開始反擊。我倒是覺得，這很像一個性格轉化的小提示。”
曾經有人做過調查，人格分裂患者的第二人格大多都比第一人格更加聰明謹慎，擅長僞裝的人，總是會有一些隱晦的小動作。
沈言暢鼠標輕點一下，定在了第二個畫面。
方夜音面對着秦越方的怒火，淡淡的說，我不喜歡。
“這倒是有點奇怪。”
沈言暢半垂眸，似乎對他的態度有些不解。
周媛媛附和的點點頭，“按理來說，第二人格大多處於一個保護第一人格的反面，他的表現，過於冷淡了。”
沈言暢翻開他的記錄本，在前幾頁摩挲了一下，對着秦越方開口道：“也許我們可以從另外一個方面想，你並不是他的病因，只是誘因。”
周媛媛曾經說過，像他這種內心強硬，主控自我的人，除非受到人生大起大落，否則是不會感受到心理問題的。
“人格分裂的很大的一個形成原因是由於在人格沒有成長健全的時候，收到精神刺激，自我精神防禦機制出現分離潛意識的人格對抗。大多與童年創傷有關，尤其是性侵害。”沈言暢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我建議你，仔細查查他的童年。”
秦越方臉色一冷，看了一眼房內蜷縮的方夜音。
“好，我知道了，那他現在怎麼辦，有沒有治療方案。”
沈言暢看了他一眼，脣角微勾，搖了搖頭道：“就算有，也無濟於事。”
秦越方皺眉問道：“什麼意思？有就直接說。”
沈言暢笑了笑，拿起自己的小本子，似乎準備收工回家一般。
他站起身，對周媛媛道：“你應該明白的，我就不多說了。”
周媛媛點了點頭，道：“好，我送你出去吧。”
沈言暢搖頭，“不用了，這裏我來過。”
說完就走出了屋內，只留下一個淡然的背影。
他走後，趙宣聳聳肩，有些好奇的問道：“媛媛，這人看着斯斯文文很好說話的模樣，怎麼比阿越還屌。”
周媛媛眼神翻了個白眼，完全沒有剛剛那副客客氣氣的樣子。
所幸趙宣也習慣了。
“人家有資本，你沒有資本當然只能看人家屌咯。”
趙宣有些納悶的嘟囔：“不就是個心理醫生嗎。”
周媛媛道：“心理學只是人家的研究興趣，他的身家可不比越方低。”周媛媛還有一點沒說，人家還有家族父母，算起來比秦越方更加不能得罪，只是這對於父母雙亡的秦越方有些誅心了，索性閉嘴不談。
秦越方脣邊含着菸頭，幽幽的吞吐着煙霧，沒有加入兩人的爭執。
沈言暢出現的第一時間，他就知道對方是誰了。否則一個心理醫生，故弄玄虛的，他根本不會理會。
“他剛剛什麼意思？”秦越方直接擡頭問向周媛媛。
周媛媛停下和趙宣的拌嘴。
挑眉的看了一眼黑色鏡面裏的方夜音，道：“一個心理病患者，他需要的是健康而安寧的生活，纔會機會治癒。”
言下之意，就是最好離開秦越方。
秦越方臉色繃緊，抿着菸頭又吸了幾口，扯扯嘴角，“你覺得他跟我在一起，不行？”
周媛媛毫不客氣的給了他一個更大的白眼。
“你告訴我，人家小夥子跟你在一起快兩年了吧，笑過幾次？”
秦越方沉默下來。
不可否認的是，方夜音很少笑，即使是苦笑，乾笑，都好。秦越方仔細回想起來，他更多的都是一副毫無威脅的無辜模樣，說白了，就是面無表情。
但是他還是有些不太甘心，低聲反駁：“剛剛還笑了呢。”
周媛媛聽了個正着，嗤笑一聲，“他笑完還踹了你下面一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