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暢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溫和的笑了笑。
“當然，這只是對於你們的描述概論，還不能完全確定。”
秦越方看着對面端坐的人，面色有些僵硬，又似有不解。
“可是他之前也好好的，怎麼就突然發病了。”
沈言暢往後一靠，慢悠悠的端起茶几上的紅茶，輕輕抿了一口，纔不緊不慢開口。
“秦少覺得他好好的，可是他自己不一定這麼覺得。”沈言暢眼眸彎彎，溫柔道：“對於一個有心理疾病的病人，有時候，一聲摔碎杯子的響動，都足以讓他崩潰。”
秦越方不由得想到了浴室那塊鏡子，胸口有些憋悶。
“他在樓上，你去看看吧。”秦越方喉間發澀。“確認一下情況。”
沈言暢笑了笑，起身拎着自己的包走上樓梯。
秦越方方的公寓是有些暗沉的簡約風格，主色調是一般人都很少使用的黑灰。黑色所表達的情緒是多層面的，其中蘊含的感情甚至有些矛盾。
一方面是積極，嚴肅、堅毅、沉思，另一方面又是消極的，黑暗、冷酷、恐慌。
喜歡黑色系家居的人一定是個個性極其強烈的人，獨立有主見，堅韌到神祕。但是也寧靜孤獨，甚至有些許悲觀，只是他們從不將這悲觀顯露，甚至說他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一絲悲觀。
沈言暢勾脣淡笑，一步一步走上樓。
推開門，方夜音已經平靜下來。
他背靠在牆上，手上拿着一本書.......給自己扇風？
沈言暢有些意外。
方夜音聽到聲響回頭，皺起眉頭：“你怎麼會來這裏？”
沈言暢挑眉，踏步走進房間，關上門。
勾脣，笑容不再溫潤，反而帶着一股邪氣。
“你似乎不想看見我。”
他嗤笑一聲：“看見你能撿錢麼？我爲什麼要高興？”
沈言暢佯裝傷心的模樣，捂了捂自己的胸口。
“小夜鶯，你這麼無情，可是很傷人的。”
方夜音理都懶得理他，眯着眼，若有所思的掃了一下他身後。
“秦越方叫你來幹嘛？”
沈言暢笑了笑：“你猜？”
方夜音無趣的丟開手裏的書，扯了扯自己血跡斑斑的褲子：“估計以爲我神經病犯了吧。”
“你真聰明。”沈言暢走過去，趁機捏了捏方夜音的臉頰。
方夜音扭頭甩開了他的手，眼神不善的看了他一眼。
沈言暢恍若未聞，微笑問道：“不痛嗎？”
方夜音嘖了一聲，皺眉道：“怎麼可能不痛。”
只是當時他太狂躁了，完全沒有在意，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痛的滿頭大汗，剛剛找了本書想要涼快一下，沈言暢這玩意就來了。
沈言暢還不知道方夜音正在腹誹他，面容有些心疼的蹲下身子，輕聲問道：“痛怎麼不叫呢。”
沈言暢的皮相實在很適合做這種溫柔心疼的表情，眼眸深情的望着你，好像下一刻就能將你溺斃。
然後，方夜音忽的伸手，狠狠擰了一把沈言暢的臉頰，力氣之大幾乎能讓人慘叫。
沈言暢嘶了一聲，被他擰的臉都扭曲了。方夜音鬆開後，他臉上還留下了一個紅色的掐痕，依稀能看見方夜音指甲用力掐下留下的血跡。
方夜音皮笑肉不笑道：“痛嗎？爲什麼不叫呢？”
叫你個錘子，叫叫叫。
你泡人的手段，老子十四歲就玩過了。
沈言暢臉色發黑，臉上沒有了那種僞裝的溫潤笑意，嘴角緊抿，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妖氣陰沉，眼眸黑沉的看着方夜音。
他不笑了，方夜音反而高興了起來，笑容真摯了一點。
半響，沈言暢才幽幽嘆了一口氣。
“可真是一隻會叼人的小鳥。”
他拿起自己提上來的包，拉開拉鍊，拿出自己的記錄本。
微笑道：“既然不願意敘舊，那我們就進入正題吧。”
只是他微笑的時候，臉上有些刺痛，讓他的臉不自然的抽搐了兩下。
......
沈言暢和方夜音聊的時間不長，一個小時未到就出來了。
他一下樓，秦越方就有些迫不及待上前問道：“怎麼樣？”
沈言暢擡眸笑了笑，秦越方感覺有些古怪，皺眉道：“很嚴重？”
沈言暢搖搖頭，走到沙發上坐下來，纔開口。
“第二人格被完全激發出來了。”主人格甚至有可能已經消散。
他語調有點詭異，但是心急的秦越方沒有太注意。
“什麼意思。”
沈言暢勾脣，看着秦越方道：“秦先生還記得我說過給他做過一個小測試嗎？”
秦越方想了一下，似乎不太記得了，皺眉搖了搖頭。
沈言暢輕聲道：“那個時候我說過，他的測試中，控制、決斷佔領了性格比例的百分之八十，和秦先生的性格相似度非常高。”
秦越方眼眸微眯，“然後？”
沈言暢勾脣笑，漂亮的桃花眼也眯了起來，表情看起來非常愉悅。
“然後.......他說自己是秦越方。”
室內陷入一瞬的寂靜。
趙宣有些懵逼的擡起手，“我怎麼聽不太明白，什麼叫他說自己是秦越方？”
沈言暢笑容微微收斂，慢條斯理的端起面前的紅茶，輕聲道：“簡單來說，他分裂出來的人格覺得自己就是秦越方。”
他抿了一口茶，完全沒有在意已經涼卻的溫度，表情帶上了一絲絲興奮看向秦越方。
“人格分裂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秦先生在他相處的日子裏，難道就沒有發現什麼端倪？”
秦越方這一刻腦中蹦出了很多東西，比如他對牧白的態度、喝醉後的某些言語和行爲，還有偶爾的強硬態度......
秦越方表情有些難以言喻，震驚中夾雜着一絲古怪。
他的第一反應是，這是愛他愛的情願變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