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決定了嗎？”
“你好像看起來不是很高興。”方夜音垂眸看了一眼她身後的男人，熟悉而滄桑的容顏，代表已經頹廢的人生。
“我不傻，與其選擇現實已經快要結束的人生，爲什麼不選一個新的人生。”方夜音勾脣，“秦越方，從來不做虧本買賣。”
張綺夢也笑了。
“開始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她的語氣帶了一絲揶揄。
方夜音呵了一聲，摸了摸自己口袋，居然摸出了一盒香菸，煙盒裏還有一個打火機，他看了一眼張綺夢。
張綺夢微笑，“不用客氣。”
方夜音拿出一根香菸叼在口中，點上火，深深的吸了一口，才慢慢道：“年紀大了，剛開始總是會有點頑固的。”
隨着口中的香菸的煙霧慢慢吐出，就像吐出了胸口那口鬱氣。
“太瞭解自己的缺點了，反而覺得自己這樣的人，多麼討厭，如果和秦越方在一起，那樣的生活簡直沒法想。”方夜音慢慢道。
張綺夢靜靜的聽着，沒有打斷他。
“其實我不怕一個人，也不害怕什麼寂寞孤寂，一個人走向死亡沒什麼不好的，自由自在，無牽無掛，反正都過過一次了，可是啊........”方夜音嘲諷的勾脣。“我覺得他會害怕的。”
因爲他和他不一樣。
他的人生，沒有過方夜音。
擁有再失去，太撕心裂肺了。
人都是自私的，沒人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一帆風順。
張綺夢輕聲道：“他就是你。”
方夜音轉眸，輕笑一聲，“所以啊，我不陪他，還有誰能陪他。”
從出生到死亡，人的喜怒哀樂，心酸歷程，只有自己纔是從頭到尾的在陪伴自己。
那個目中無人，自我自大，偏偏又自我感覺良好的神經病，就是他曾經的歲月。
張綺夢似乎知道他的選擇了，扯了扯脣角，笑的有些悲涼，但是又慶幸。
方夜音看着她，道：“哭什麼呢，我自己和自己在一起，你也不算失戀。”
張綺夢邊笑邊哭，忍不住道：“你也從來沒戀我過！”
方夜音叼着煙，沒反駁。
窗外的光慢慢變紅，就像是夕陽即將落下帷幕。
方夜音看着窗外，吸盡最後一口煙，似有所感。
“我選擇留在我自己的歲月裏。”
......
方夜音醒過的來的時候，秦越方似乎剛剛走不久。
他冷靜的思考了一圈，是打個電話叫秦越方回來，還是自己解決。
伸手在牀頭櫃裏摸出了一包煙，慢悠悠的吸了兩口以後，牀上突然出現了一把斧頭。
張綺夢的聲音從空中飄下來。
自從方夜音做出選擇以後，這姑娘說話越發隨意了。
方夜音一臉黑線的用斧頭砍斷了鐵鏈，起身穿了衣服，從書房摸了個棒球棍出來，看了一眼監控確定沈言暢還沒來，又去廚房摸了兩塊麪包，接了秦越方的電話。
秦越方：“寶貝，睡醒了？在幹什麼呢？”
方夜音叼着煙，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來，語氣淡淡：“你猜。”
秦越方甜膩膩道：“是不是在想我啊？”
.......
方夜音聽着秦越方重複了一堆廢話，看到了監控上出現人影，掐滅了菸頭，毫不留情道：“掛了。”
然後也沒聽迴應，直接就摁斷了電話，叼着煙，慢悠悠的站在門口。
繼續抽菸。
抽到第三根的時候，門咔嚓一聲，終於打開了。
沈言暢剛剛進來，就被方夜音一擊悶棍敲倒在地。
昏厥之前，還聽到方夜音冷淡的聲音，和一個女人對話。
“這算了結了吧。”
“我找個繩綁着吧，以防萬一。”
“喲，你這是死怕了。”
......
看着女人逐漸消散的背影，方夜音叫了一聲。
“張綺夢。”
張綺夢轉眸。
方夜音輕輕道：“謝謝你。”
張綺夢勾脣笑了笑。
“你能告訴我一件事嗎。”
方夜音點頭。
張綺夢：“你愛秦越方麼？”
方夜音頓了頓，搖頭，輕聲道：“我不愛秦越方。”
張綺夢面露訝異，輕聲道了一句“這樣麼。”
待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以後，方夜音才低低的又道了一句。
“可是如果自己都不愛自己，誰還會愛你。”
這是是一個悖論，但是似乎確實如此。
每個人對自己都是悖論，他們愛自己，卻又不愛自己。
包括他。
......
秦越方趕回來的時候，警方已經將人帶走了。
方夜音脖頸上還帶着金鍊條的鐐銬。
秦越方聽留下的警員複述作案過程時，驚出一身冷汗。
他不敢想象，如果方夜音沒有找到斧頭砍斷鎖鏈，被人偷偷潛入，他都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
可是......
秦越方面露古怪的問道旁邊喫水果的方夜音。
“爲什麼臥室裏面有斧頭。”
方夜音手上微頓，轉眸對秦越方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
“你說呢。”
互相傷害一輩子吧，秦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