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惡魔在紐約 >第九十四章 憎恨開端
    從先前那個勁裝騎士恭敬到了極點的態度,哈桑立即看出這位纔是真正的頭領,他強忍着心頭的驚詫道:

    “這位首領,我是哈桑謝赫艾哈邁德,我們本意並不想闖入你們的地方,只是爲了抓捕這個賤女人不得已,她殺害了我們的同伴。”

    原本已經沉默許久,看起來放棄反抗的索菲亞突然瘋狂扭動起來,用腦袋去撞身後的綁匪,口裏則不斷地大喊:“你們纔是畜生!殺了我的孩子!我要殺光你們!殺光你們!”

    那個綁匪一時不察,被她後腦重重撞上鼻樑,差點連鼻骨都折斷,痛到鼻血和眼淚一齊流了出來,頓時捂着鼻子,滿臉兇狠地一腳把索菲亞踹倒在地,破口大罵起來。

    巨漢緩緩低頭,望着匍匐在自己坐騎下不遠處狼狽的索菲亞,露出幾分感興趣的神色:

    “你很痛恨他們嗎?”

    正在激烈喘息的索菲亞猛然擡首,血絲滿布的雙眼狠狠盯着他:“我恨!一千一萬個恨!難以洗淨的恨!”

    巨漢不顧哈桑等人便祕般的怪異表情,繼續不緊不慢問道:“如果我讓你從此侍奉我爲主人,獻出你的一切,條件是幫你殺光他們,你願意嗎?”

    索菲亞毫不猶豫地有力點頭,幾乎連一秒鐘都沒有猶豫:“我願意!”

    在她看來,自己本來也多半要死在哈桑的手裏,現在這個奇怪的男人如果願意幫自己報仇,讓她做什麼都可以。她隱隱有種奇特的感覺,眼前的天神巨漢就像一位俾睨衆生的君王,只要說出的話,就必定將得到實現。

    哈桑的臉色已經黑到了極點,眼中閃爍着怨毒的光芒,這個大漢從一開始就是完全無視自己的態度,讓他也已經失去了周旋的耐心,直接對手下發號施令:

    “把那個賤女人拉回來!”

    先前負責喊話的勁裝騎士原本一直恭敬守在巨漢的身旁。聽到他和索菲亞的對話,猶豫片刻纔出聲道:“尊敬的賽貝羅士(phyberos),阿卜杜拉希在這片土地上非常有權勢,爲了一個普通的女人得罪他似乎不太值得。”

    在他看來。哈桑這些人確實並不算棘手,只不過他背後的那個人手底有大批軍隊,畢竟是名義上的首腦,多少有幾分忌憚。

    哈桑聽到他的話,臉色緩和了許多。能夠免去一場衝突那就再好不過了。

    但他的最後一點僥倖也被打碎,因爲那個被稱爲賽貝羅士的巨漢立即搖了搖頭,頭也不回地拒絕了騎士的建議:“恩德布爾,只需要呼喚我的名字,就不需要畏懼任何人。”

    這看來有些狂妄的話,在恩德布爾連同他身後的所有騎士心中似乎就像真理般理所當然,對這句話完全深信不疑,臉上俱都涌起發自內心的敬畏和崇拜神色,同時不斷振臂高呼、放聲大喊:

    “賽貝羅士!”

    “賽貝羅士!”

    “賽貝羅士!”

    狂熱的氣氛立即再度讓哈桑等人色變,生出不妙感覺。他剛想再說點什麼,就看見賽貝羅士輕輕擡了擡手,那個剛剛強行將索菲亞從地上拎了起來,正在獰笑對着她扇耳光的手下突然憑空矮了一截,漫天血光衝射而起,就像噴泉一樣足足躥升半米多高,更將他身前的索菲亞噴得滿臉都是。

    在所有人鴉雀無聲的注視下,這個名叫梅加洛的暴徒一聲不吭直接向後栽倒,哈桑這纔看得清楚——他的腦袋整個上半部分已經不翼而飛,完全消失、無影無蹤。只殘留着嘴脣底部以下那一截下巴還有後腦,露出一個整齊、光滑的弧形截面,慘白的頜骨、鮮紅的內脣以及小半截舌根都清晰地顯露在衆人面前,因爲壓力消失飈射的血液已經放緩勢頭。正不停地從那整齊的傷口涌流出來。

    這可怖又令人毛骨悚然的死狀頓時讓盜匪們臉色慘白,雙腿戰慄。哈桑黝黑的身軀陡然一震,似乎想起來什麼一樣,僵硬地擡手,指着眼前如山般魁梧的壯漢賽貝羅士,大喊出聲:

    “無形之魔!你是無形之魔伊普利斯!”

    他終於想起來。最近在邦特蘭一直流傳着稀奇古怪的傳聞,有一個殺人於無形的魔鬼伊普利斯四處遊蕩,包括“梅爾卡”、“邦特蘭衛隊”在內的多個強大的海盜勢力都遭遇到了莫名其妙的詭異屠殺。這些屠殺全都看起來差不多——無一例外沒有活口,而且死狀悽慘,都是身體的某一部分憑空消失,甚至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

    “撤退!撤退!”

    哈桑謝赫艾哈邁德再也顧不上首領的顏面,淒厲對着手下大喊,同時第一個轉頭向後方跑去。而那些盜匪們也如夢初醒、如釋重負,恐慌就像滾雪球一樣在人羣中擴散,每一個人都慌慌張張懵懂跟在其他人後面,轉身拔腿逃跑。

    但已經來不及了,索菲亞雖然不閃不避被噴射到滿臉鮮血,在這一刻頭腦卻異常清楚。在她清晰的視線之中,那個被喚作賽貝羅士的天神巨漢鬆開繮繩,似乎從馬背上瞬間消失,再一次看到的時候,已經詭異出現在了山脊的另外一端,赫然是所有奔跑盜匪的最前列。

    索菲亞沒有看清對方是如何神奇跨越這一段距離的,但是與先前盜匪梅加洛的毫無前兆、瞬間死亡不同,這一次她感覺到了許許多多其他的東西,一些看不見摸不着,但又確鑿存在、可怕至極的徵兆。

    賽貝羅士微微舉起右手,對着狂奔而來的盜匪們做了一個止步的動作。他原本與普通人別無二致的雙目瞬間泛起濃重明亮的杏黃,無論瞳仁還是眼白都完全消失,讓人情不自禁聯想到天色將晚時日落地平線的無盡黃昏,又如終年黃沙漫天的荒漠,酷烈、肅殺、不可抵擋。

    他的臉上泛起狂暴與嗜血的獰笑。

    隨着這一擡手,整個世界都彷彿瞬間黯淡了片刻,似乎所有的光線都被收攏其間。那些以各種動作狂奔、猛衝和狂吼着的盜匪,以賽貝羅士爲明顯的分界線,成片成片地依次倒了下去,他們每一個人的腰部以下到大腿根部。都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注入、崩散、分解、潰滅,就連流通體內的鮮血也一同消散在了空氣之中,再也看不出半點曾經存在的痕跡。

    殘留下來的,只有生生分離開來的上下兩截肢體。

    這股無形的力量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動靜。在肉眼中也看不見形態或光影,但卻以盜匪們的身體爲畫布,繪出了一道清晰明瞭的妖異紋路,在行進的路徑上,堅定而囂烈地消磨分解着一切擋在面前的物體。無論肢體、槍械、背囊,還是偶爾凸起地面的山石。最終在穿透所有人羣之後,深深注入厚實的巖壁,將矗立不知道多少年月、歷經無數風霜的堅硬岩石也抹去一道深深溝壑,才如同出現的時候一樣,無聲無息消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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