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排隊的人不幫着付陽說話反而還跟營業員一起不講理。這就是維權意識淡薄的體現。
“你還來勁了是不？還投訴我，你去投啊！看把你能的，還找我們領導，你算哪根蔥！”
女營業員被付陽徹底激怒了使勁拍了一下桌子，對他怒目圓睜地吼道。
看着女營業員這麼橫，付陽似乎突然反應過來。
這個時候國內還沒有私人銀行，國有銀行沒有受到市場競爭衝擊，加上下崗流轉政策對銀行這樣的單位衝擊也不大。
所以，像銀行這種國營企業員工，都是捧着鐵飯碗，基本沒有失業的壓力，服務意識差，工作態度一向不怎麼好。
如果是放在十七年後的2019年，付陽相信，這個女營業員絕對不敢這麼囂張。
“陽哥，算了，人家是銀行，咱惹不起躲得起，咱換個地方存吧。”
桂紅也走過來拉了拉付陽的胳膊勸道。
雖然她覺得付陽說的有道理，但是她確認爲跟銀行爭理並不理智。
“不行！今天我還就要爭這個理！你們的領導呢？我要跟領導說話！”付陽並不聽勸，繼續指着女營業員怒問道。
付陽雖然前世混得失敗，但也不是個慫包，今天他就要跟這家銀行槓上了。
付陽從小骨子裏就有股伸張正義的勁兒，否則當年也不會着了樊青龍的道。
他覺得這個女營業員的做法霸道無理毫無職業素養，就需要給她上一課。
桂紅見付陽態度這麼堅決，也只好放棄勸他了。
“這人真是個神經病！”
“年輕人就是氣盛啊，跟銀行叫板，這不是犯二嗎？”
“是啊，銀行可是國營單位，店大欺客不是很正常嗎？何必拿雞蛋碰石頭？”“哎！被他一鬧，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取上錢呢！”
“真倒黴，碰到個愣頭青！走了走了，換個點辦業務吧！”
……
其他客戶繼續對付陽非議不絕，這讓付陽有些悲哀，不禁感嘆這個時候的人們維權意識實在太差，爭取自己的合法權益居然成了犯二？
“你鬧什麼鬧？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
這時候，一個提着警棍身穿藍色制服的大個子保安走了過來，板着臉很兇的樣子。
見保安過來了，其他排隊的人都紛紛讓開，而付陽依然站在窗口前沒有要撤的意思。
“保安大哥，我沒有鬧，就是想存點錢而已。麻煩您叫一下你們的領導，我要當面問問他，如果你們的領導也認爲我是無理取鬧，我就無話可說，立即走人。”付陽對保安說道。
“哼哼，要見我們領導？你以爲你是誰啊？領導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我勸你趕緊走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保安幾乎比付陽高半個腦袋，揚了揚手裏的警棍警告道。
在保安眼裏，付陽不過是個愣頭青毛小子，根本沒有太把他當回事。
“領導怎麼啦？領導是人民的公僕，宗旨是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現在可是新社會，你們還想搞舊社會衙門官老爺那一套嗎？”付陽理直氣壯地迴應道。
“喲呵，你小子還特麼來勁了是不？給我出來！”
銀行保安可也是個自以爲挺威風的職業，什麼時候被客戶這樣懟過？
大個子保安喝斥着，就要伸手去拽付陽，想要將他從窗口前拉走。
“不，不許打我陽哥！你是個保安，是保護我們客戶的，怎麼能傷害客戶呢？”
付陽沒想到，桂紅居然一下子衝到他的面前，伸開雙臂將他護在身後。
看着她用嬌柔的身體護着自己，付陽心裏生出一股濃烈的感動。
這個畫面是那麼熟悉，小時候他被別的孩子欺負，姐姐付月不就是這樣護着他的嗎？
付陽有種想要抱着桂紅的衝動，可是這會兒可也不是表達情感的時候。
“桂紅，沒事，他不敢把我怎麼樣。”付陽拉着桂紅的胳膊柔聲說道。
“他孃的，非要讓我動手是不是？”保安見一個小丫頭都敢出來跟他叫板，氣得揮起手裏的警棍就要打付陽。
“大劉，住手！”
突然，從大廳側門出來一個穿着深藍色工作西裝的男子，大概三十多歲，對保安喝止道。
而保安揚起的警棍也應聲停在了空中，他狠狠瞪了付陽和桂紅一眼後收起了警棍。然後朝西裝男子哈腰笑了笑便走開了。
“我是這裏的負責人，我叫陳斌。你們的事我剛纔通過監控已經知道了。小夥子，你說得對，無論是整錢還是零錢，只要是我們銀行的合法客戶，都有權利在我們這裏辦理存款業務。剛纔我們的員工對你態度不好，我向你道歉。不過按照規定，如果客戶存的零錢量太大，銀行會收取一定的點鈔費。不過你這零錢也不算太多，就免收你的點鈔費了。”
陳斌非常真誠地對付陽道歉並解釋，然後又嚴肅地對女營業員說道：“馬紅豔，趕緊給這位客戶辦理存款業務。下班後寫一份深刻檢討交給我！”
“哦，知道了，陳主任！”女營業員趕緊從座位上站起來一臉惶恐地應道。
說完，她便示意付陽將揹包裏的零錢全部遞進窗口裏，然後開始默默地點錢。
自始至終她都沒臉再和付陽對視。
陳斌處理完矛盾後，朝付陽微笑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而剛纔有些嘈雜的業務大廳裏，此刻只能聽到女營業員點錢的聲音。
之前非議付陽的那些人也都閉嘴了，一個個用驚訝的目光不斷地打量着他。
似乎付陽剛纔所作所爲很是有些不可思議。
有些人默默朝付陽豎起了大拇指，這讓付陽頗感欣慰。
在付陽看來再正常不過的維權行爲，在2002年的老百姓們看來是一次以弱抗強的勇敢舉動。
關鍵是，付陽還取得了勝利。
而桂紅此刻用一種崇拜的眼神看着付陽，她覺得她的陽哥像個英雄一樣，做了別人不敢做的事，而且還做成了。
付陽剛纔心裏窩住的火在這一刻算是自行熄滅了，不過他卻似乎沒覺得多高興，而是眉頭微皺若有所思。
嘶，剛纔這個叫陳斌的人怎麼感覺有些面熟呢？
付陽努力地回憶着。
他之所以努力搜尋有關這個人的記憶，
除了覺得這個人有些面熟以外，似乎依稀記得有件非常不好的事跟他有關。
只是付陽怎麼也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