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太舒服，我先去趟洗手間。”石凱覺得自己很需要靜一靜。
許寧叮囑道，“當心點，有什麼事記得喊我。”
石凱胡亂應了兩聲，一路小跑到洗手間。在隔間裏發了會兒呆，她的情緒總算平復下來。
初見小視頻，內容衝擊力太大，思維方向似乎出現了偏差。
冷靜下來後，她想到一個問題，如果異能不是發的小黃片視頻，而是真實存在的事呢？
以前曾經有過類似的事。沒有觸發關鍵詞，異能卻自動往她腦子裏塞視頻。
深吸一口氣，石凱點開了第二個視頻。
視頻播放。
看了會兒，她稍稍有些安心，很好，起碼開頭很正常。
畫面裏有三個男人，其中一個鬢髮微白，年紀挺大，大概近五十歲。
另外兩個大概三十歲左右，一個鷹鉤鼻，一個朝天鼻，都是一臉痞相。此刻，兩人雙雙抱頭，蹲在地上。
鷹鉤鼻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憤恨不已，“兄弟幾個是順手撈了點東西，可拿的是你家的東西嗎？幹嘛追着我們兄弟不放！”
朝天鼻語重心長勸道，“做人嘛，差不多一點得了。這樣，咱們各退一步，我們把順手拿的東西還給你，你放我們走，這樣你對老闆有個交代，大家也不用傷和氣，就當這事沒發生過。”
頭髮泛白的男人嗤笑一聲，他沉聲道，“我年輕時候當過兵，後來做了一輩子的保安抓到賊只交給警察，從來不私下協商。別跟我來這套，沒用。剛纔我已經喊人報了警，警察馬上就到。”
鷹鉤鼻發狠道，“你別得意，我們有兄弟跑掉了。他正去找人幫忙，回頭一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在這等着，看他怎麼讓我吃不了，兜着走。記住，我叫錢峯，回頭上門千萬別找錯人。”錢峯無所謂道，根本不把威脅當回事。
朝天鼻向鷹鉤鼻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趁警察沒來前，兩人一起逃跑。如果朝兩個不同的方向跑，對方只有一人，說不定能再跑掉一個。
鷹鉤鼻翻白眼，低吼道，“省省吧，根本沒用。要能跑的了，剛纔就不會被他打倒了。孃的，一大把年紀了，也不知道身手怎麼就那麼好。”
朝天鼻頓時垂頭喪氣。
他怎麼會不知道沒用？就是抱着一絲僥倖，想再試一試。
石凱皺眉，心裏有個模糊的念頭。
打開第三個視頻。
錢峯一臉哀痛，強行忍住，站在門外跟白大褂交談。
第三個視頻似乎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因爲錢峯半白的頭髮全部花白，整個人看上去老了好幾歲。
白大褂叮囑道，“病人身上的傷沒有大礙。不過，事件對病人產生了很大的衝擊，病人的情緒很不穩定，建議家人多開導開導她。”
“我會的。”錢峯咬牙切齒，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送走醫生，錢峯在門外深呼吸，硬撐出笑臉，推門而入，“囡囡，不用擔心，醫生說你沒什麼事……”
“走啊！走！出去！”病牀上，一個女孩環抱住自己，雙手捂住耳朵。臉上有傷，眼睛裏滿含驚懼、厭惡、痛苦。
看見有人進來，她立即吼的歇斯底里，幾乎崩潰。
女孩的相貌，略眼熟。
“囡囡……”錢峯手足無措。
“求你了……讓我一個人呆着。我不想看見別人！”女孩放聲大哭，眼淚止不住地流下。
“好好好，我出去，你別哭了。”逼不得已，錢峯退出病房。
等站在病房外，他憤恨地一拳砸在牆上，“都怪那幫畜生！”罵着罵着，他的眼圈紅了。
病房裏，女孩默默流淚，沉默良久。
最後，她把視線轉向了桌上的水果刀。
視頻結束。
看完視頻，石凱頓覺心塞的不行。
躺在病牀上的女孩，赫然是第一個視頻裏的女主角。
第三個視頻裏，石凱有瞄到女孩病牀旁的銘牌上，寫了錢佳兩個字。
本來石凱弄不清楚前兩個視頻有什麼關係，當錢峯錢佳同框出境時，她才恍然大悟。
兩人長得有幾分相像，都是姓錢，應該是父女關係。
錢峯做的保安工作，抓賊的時候，有同夥跑掉了。於是爲了報復錢峯，對方找上了他的女兒錢佳。
想明白的石凱簡直想罵人。
要報復，找錢峯本人去啊，關錢佳什麼事！蛇精病！
“不知道是已經發生的事，還是過去的事。”石凱喃喃自語，心裏煩躁的很。
難道爲了弄清楚事情真相，爲了一絲拯救錢佳的可能，她還得仔細研究第一個視頻，看看裏面有什麼蛛絲馬跡麼……
可如果視頻發生在未來，看完後能幫錢佳躲過一劫，不是值得的麼？
石凱陷入兩難。
幸運的是，異能一如既往很給力，又給她塞了三視頻。
第一個視頻裏，錢峯穿了身白色衣服，雙眼凹陷，眼睛裏充斥着血絲，表情麻木。
背景裏放着哀樂。
不時有穿了黑白衣服的陌生人走到錢峯面前，跟他搭話，“節哀順變。”
錢峯像是沒聽見一樣，也不回話。
陌生人嘆息一聲，走到遠處。
離得遠的地方，有兩個婦女在小聲說悄悄話。
一人長着張刻薄臉，不滿道，“怎麼辦喪事的？有客人前來，也沒個人出來接待。”
另一人勸解，“算啦，他也不容易。早年喪妻，如今相依爲命的女兒又發生了那種事，想不開自盡了。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忍着點吧。”
刻薄婦女輕哼，“還不是他死腦筋，一門心思揪着人家不放，要不怎麼會被人家打擊報復？自己倒黴就算了，還連累女兒受罪，作孽！”
另一個婦女聽不下去了，板起臉，“人家白髮人送黑髮人，已經夠慘的了，嘴上積點德。”
刻薄婦女撇撇嘴，終於閉上了嘴。
第二個視頻。
錢峯捧着錢佳的照片，坐在椅子上愣愣出神。
他對面是個年輕的女警。
女警露出不忍之色，她抿緊嘴脣道，“錢先生，我知道錢小姐的事很不幸。可，爲了錢小姐，請您配合我的工作，將犯了罪的人送進監獄。”
錢峯聲音嘶啞，“你問吧。”
女警一邊做記錄，一邊問，“在本月24號晚上八點，錢小姐她被……”
頓了頓，女警改口，“錢小姐不幸發生了意外。那天，她爲何會外出？”
錢峯面露痛苦之色，“她在念書，今年剛剛大一，讀的本地大學。平常住校，週末回家。上週日，她和同學約好出去玩，一起逛街看電影。晚上和同學分開後，她被歹徒襲擊，被拖到購物商場附近的巷子裏……”
錢峯說不下去了。
女警掏出一張照片，遞給錢峯，“歹徒作案離開後，曾被隔條街的攝像頭拍到照片。我們曾經請錢小姐指認過兇手，確定是這個人。請問，您認識這個男人嗎？”
錢峯眼神兇狠起來，怨毒地看着照片上的男人，幾乎咬碎了一口牙，“我認得他。他曾經和另外兩個人，一起到我當保安的公司盜竊。當時只有我一個人，只抓住了他的同伴，被他溜走了。”
“被抓的兩人曾說，他們的同伴會回來報仇。我沒放在心上，一心以爲，就算找麻煩也是找我。沒想到，他竟然找上我的女兒……”
說到最後，錢峯聲音哽咽。
一個大男人，說到傷心處，忍不住落了淚。
女警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只能鄭重道，“請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快抓他歸案，還死者一個公道。”
“抓住他有什麼用，我女兒也回不來了。”錢峯自言自語。
忽然，他看向女警，諮詢，“警察同志，能不能給我個準信，抓住他以後，會怎麼判刑？”
女警猶豫了下，慎重回答，“一般情況下，會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具體怎麼判，不好說。”
“就是說，他們不一定會死？我明白了。”錢峯暗中下定了決心。
石凱鬆了口氣，“24號的晚上8點？也就是今天晚上？還好，來得及。”
說完，她又有點無奈，抱怨道，“地點也不說清楚一點，購物商場？全市那麼多商場，鬼知道錢佳是在哪遇險。”
記得上次異能是把周圍人的視頻自動發給她，這次，大概是相同的情況。
剛纔錢佳正好站在她身邊，所以收到了視頻。
不過她受了太大沖擊，一度以爲異能出了問題，躲進洗手間冷靜。
估計，此刻錢佳已經進到影院裏，找不到人了。
石凱索性把視頻看完，順手打開第三個片子。
第三個視頻很短。
剛打開，一片血紅色引入眼簾，染紅了地面。
地上躺了四個男人，其中三個一刀致命。另外一個，被砍了三十幾刀，血流而亡。
錢峯矗立在旁邊，一臉的麻木，衣服被血染紅。
等了好一會兒，確定四個人已經死透了，他拎着砍刀，慢悠悠晃到警察局，不顧衆人驚疑的目光，把砍刀往桌上一扔，平靜地說，“我殺了人，來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