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住在城北。
蘭泣露喫驚的幾乎要跳起來。
因爲容與說,他就在城北的那片樹林裏,看到倭人和峨眉派弟子惡鬥。
先生竟就住在樹林不遠處的一處小院裏。
小院倒是挺隱祕。可是倭人中的忍者,就喜歡這樣隱祕的地方。
容與、蘭泣露和衣錦繡三人坐在桌邊,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十三樓這安排了個什麼要命的地方讓先生住?
果然,第二天就傳來消息,竹影受了傷。
而且是重傷。
蘭泣露飛快地衝下樓。
容與擋住了他。“你想害死他。”
蘭泣露臉上露出一絲近乎絕望的慘白。“死,我也要與他死在一處。”
“聽他的,死不了。”容與面容猙獰,眼睛已經紅了。
衣錦繡只在樓梯上看着他們兩人在樓下拉扯糾纏。
他們已經憋不下去了。
整日混在這城中鬧市,根本連倭人的影子都看不見。
而江海閣的人,他們熟悉的兩個人,魏二爺已經被殺,黃正青生死未卜。
衣錦繡和蘭泣露在去義莊的路上,就被人堵在了樹林裏。
莫名其妙地惹來一場廝殺,莫名其妙地結束了。
這是對他們的蔑視和侮辱。
可是他們得忍着,直到倭人找上門來。
或者等着雲疏的消息,他們才能出動。
“先生他怎麼樣?”
“他沒事,你不要莽撞。”
容與連推帶搡把蘭泣露攔了回來。
衣錦繡在樓上不停地大聲咳嗽。
祕雲疏從江右回來了漳州城。
他帶來了凌君回想得到的所有消息。
秦八娘是雪山派傳人。她的夫君鄧賢文是峨眉派弟子。
他們都是被東瀛武士所殺。
原來秦八娘真的是凌君迴雪山派的師姐。她一定是抱着必死的決心,在和東瀛人決戰之前就將事情託付給了黃正青。
她讓黃正青把當年他送她的結婚禮物,一枚金簪帶給了他。
是想告訴他,東瀛人殺了她。讓他記住她的血海深仇。
凌君回落下淚來。
問道:“他們可有子嗣?”
“據說他們夫婦二人有一雙兒女,一直在峨眉派學武,尚未歸來。”
“也好。”
東瀛武士,東瀛浪人,東瀛忍者。這是凌君回從方辰休那裏聽來的稱呼。
武士是東瀛領主豪強們豢養的軍人,浪人是失去豪強領主的軍人,忍者,是豪強領主們的祕密隊伍,專事暗殺跟蹤下毒綁架的見不得人的事。
既然他們都是軍人,爲何大明的軍隊不能絞殺他們?
任由他們禍害江湖?
因爲他們來到大明,是扮作商人往來於大明和東瀛。
竹影受傷了,她是在獨自外出時受了傷。
傷的很重。
凌君回不想把她留在身邊。因爲他此時已經憤怒。他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他不能把竹影留在身邊。萬一不能保全她,她一定會死在倭人手裏。
他想將竹影送到方辰休的身邊,讓他幫忙照看。
此刻看來,在方辰休身邊應該是最安全的。
祕雲疏留了下來。他留在了凌君回的身邊。
雖然他習慣了一個人像影子一樣漂泊。
可是此時,他不能離開凌君回,也只有他最適合留在凌君回的身邊。
因爲他依然像個影子一樣。
現在,只有像個影子一樣,才能在暗中保護先生的安全。
也許東瀛的忍者不久之後發現他們是江海閣請來的,會像他一樣,也在暗處,像個夜晚中的蝙蝠一樣關注他們。
隨時能讓他們陷入險境。
忍者擅長追蹤,暗殺,偵諜,他們的忍術非常人能敵。
當然祕雲疏也沒有那麼簡單。
他能在江湖中將滴水樓所需要的信息以最快最準確的方式打探到。一是因爲他能力超羣,二是他身邊的人多,不僅僅只有左右使。
祕雲疏身邊的使者足足有八人。
這八個人,都是他一手調教的。個個都有絕技。
可是這八個人,並不都在漳州。此時在漳州城的也只有四個人。
以他們四個人,加上祕雲疏自己也只有五個人。
這區區五個人,能不能應對在暗處數不清的忍者,真的讓人捏把汗。
-
突然又傳來消息,蘭泣露受傷了。
凌君回沒能沉住氣。他單人單騎出了自己住的精舍,直奔城裏去了。
此時他周身都是戾氣。竹影受傷,蘭泣露也受了傷。
倭人太過囂張。
蘭泣露是自己出門的時候受了傷。
他因爲不放心凌君回,偷偷出了客棧,在往城北的路上受到了圍攻。
往城北去往凌君回的住處,必經過一處荒無人煙處。
所幸蘭泣露的天花刺救了他。讓他得以狼狽逃走。
他沒有逃往凌君回的住處,他逃回了城裏。
忍者一般不敢到沒有屏障和人多的地方。
被官府的人查到輕則驅逐,重則殺頭。所以他們不敢公然追殺。
衣錦繡面色凝重,他默默地給蘭泣露整理好衣衫。
剛纔大夫來過了。
容與坐在蘭泣露的房間裏,輕輕地擦拭自己的長劍,桌子上擺滿了他的暗器和短劍。
凌君回突然間像一隻無聲的貓一樣,進了房間。
容與衣錦繡吃了一驚。他們完全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凌君回一聲不吭,直奔蘭泣露走過來。
他半跪在地上,輕輕摸了摸蘭泣露包紮好的傷口,摸了摸他的脈象。
擡頭問道,“感覺如何?”
“無妨,一點小傷。”蘭泣露眼圈紅了。一隻手微顫,試圖摸凌君回的頭髮,但是忍住了。
“自己要當心些。”
凌君回的眼睛裏滿是關切。轉頭又道,
“你們三人不要單獨行動。這羣倭人比我們想象的要囂張。”
“是,先生說的對。”容與起身跪拜道,“三公子蘭泣露獨自出行,是容與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