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陶在旁邊聽的嘴角直抽抽，忍不住在心裏吐槽，這麼喫，這孩子的牙跟胃都別想要了。
“好好好，你要多少，奶奶都給你。”
說着老太太轉頭問江陶：“一共多少錢？”
江陶當即便算了出來：“整三塊五。”
“不對啊，是兩塊五！我買你這麼多，你沒說給我少點，怎麼還多要了一塊錢吶？”
“我這裏不討價還價，再說了，您這着急要，我回去都不能歇一會兒就得給您做，而且還得單做一鍋，這一鍋就得一斤糖，不算錢啊？”
“你……沒你這樣做買賣的，你咋還坐地起價？”
“您不跟我買，或者您等到放學時再來買不就行啦？”江陶拍了拍車座子：“說實話，我還真不樂意多掙您這一塊錢，嫌麻煩。”
“乖孫，咱不買她的了啊。奶奶回去給你燉肉喫，好不好？”
“不好！我就要喫糖葫蘆，就要喫她家的，她家的可好喫啦！”
“她不給你錢，我給你錢！”小男孩一把從老太太手裏搶過錢，塞進了江陶手裏：“你現在就回家給我做去！”
“哎，你這孩子……”
“哇！我就要就要！”
老太太從江陶手裏把錢搶了回來，小男孩當即大哭起來，老太太沒法，只得妥協：“乖孫別哭，哭的奶奶心都碎啦！好好好，買！奶奶給買，沒說不給買啊！”
小男孩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淚，一手叉腰，一手命令到老太太：“快買！”
在老太太數錢的空檔，身旁的小女孩弱弱出聲：“奶奶，我還要上學去。”
“今兒又不上課，有什麼要緊的，再說你一丫頭片子，上學有什麼用。”
老太太把小女孩用力推到江陶面前：“把東西都給她就行。”
“拿上東西，麻溜回來，你弟弟還等着喫，知道不？要是晚了，看我咋收拾你！”
老太太狠狠掐了小女孩胳膊一把，轉身又去哄小男孩去了，江陶讓小女孩坐到車上。
沒走出多久，小女孩就委屈的哭了起來，可又不敢哭出聲，就在那兒一直可憐的抹着眼淚。
江陶聽得很心酸，可她卻無能爲力。
她既無法改變這個女孩的命運，也無法改變那些人的觀念。
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不公，而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只有唏噓的本事。
本想開口讓小女孩別哭了，可話到嘴邊，江陶又咽了回去。
有些委屈，是需要發泄出來的，而不打擾，是最好的溫柔。
回家後，江陶沒歇着，立即起鍋熬糖就開始做。
山楂她都已經洗過去了核了，這些工作現在她都上午就弄了。
做好，江陶給了虎子一串，又遞給小女孩一串。
小女孩愣了一下，臉上是顯然的不敢相信的表情，隨即瘋狂擺手：“阿姨，我不喫，我沒錢。”
“不要錢，阿姨請你喫。”
小女孩還是不要，江陶硬塞到了她手中：“喫吧，反正也不能回去上學了，在這裏多待會兒再回去。”
小女孩低頭小聲說：“可奶奶讓我趕緊回去。”
“一會兒我送你回去。”江陶把小女孩拽到廚房裏，將她摁着坐到了木凳上。
想來是這句話刺激到了小女孩，她開始小口吃了起來。
等小女孩喫完，江陶將她送回到了學校門口。
“謝謝阿姨。”小女孩朝江陶鞠了一躬，拿上東西，轉身朝學校裏走去。
“孩子。”江陶想了想，出聲叫住了小女孩。
“阿姨，還有事？”小女孩轉身看向江陶。
“好好學習，知識改變命運這句話沒錯。”
她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那個太蒼白，她也無法告訴她一些陰暗的解決方法，畢竟她還太小，還保有純真跟對家人愛的渴望。
以後或許她會妥協，慢慢適應這種不公，或許她會被傷透心，奮起反抗，割裂脫離。
但無論她的選擇是什麼，她都希望她能擁有做選擇的權利，而不是成爲被選擇的那個。
算了下賬，今天純利潤六塊三，一天比一天掙得多。
可因爲小女孩的事，江陶卻高興不起來。
好在沒一會兒宋雲華便回來了，不僅給她帶回了一個新做的草靶子，還帶回了她昨天讓他幫忙弄的甜酒麴。
“給。”
江陶接過甜酒麴，卻沒退後，反而往前逼近了一步，宋雲華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要往後撤一步：“姜桃，你幹嘛？”
“別動。”江陶拉住宋雲華的胳膊，將他拽到了身前。
踮起腳還是差一截，江陶用腳尖把竈旁的小板凳勾了過來，站了上去：“這樣就舒服多了。”
宋雲華蹙眉，不知道江陶這是要幹什麼，但他也沒動，任由江陶的視線在他的臉上來回梭巡。
直到江陶看了很長時間，宋雲華實在忍不下去了，出聲問道：“你在看什麼？”
“看你啊。”江陶就跟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心情很不好，看看你恢復一下好心情。”
找對象，不一定要找很帥的，但一定要找合乎自己眼緣，那種會讓自己感覺到舒服放鬆的。
這樣等心情不好的時候，看看他還能治癒一下。
“胡鬧！”
宋雲華轉身往出走，江陶慢悠悠從凳子上下來，撇了撇嘴，小聲嘟囔：“真小氣，不就看兩眼，也不讓看，長那麼好看爲啥不讓人看，嘁！我就看，就看！”
宋雲華正好走到門口，他耳力好，聽到了江陶孩子氣的嘟囔，步子頓了一下，耳根不由有些發燙。
這女人咋回事，咋這幾天見天的說他長得好看？
他一大男人，好看個什麼勁兒？
想是這麼想，可腳卻不聽使喚的回了屋，徑直走到了洗臉盆邊，對着牆上的鏡子照了照，還忍不住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他就一糙漢子，哪兒好看？
“叔，你幹啥呢？”
“沒幹啥。”
宋雲華蹭的一下放下了手，匆匆出了屋，留下小虎子一臉懵。
他叔這是咋啦？
宋雲華在院裏繞了好幾圈，最後腳還是不聽使喚的朝着廚房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