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斑將那一雙繡鞋放在懷裏,旋即揮了揮衣袖,隨意道:“浪翻雲、郝健,這兩個人……先讓他們分個勝負出來,誰勝了,誰就是本座最後的對手!”
方夜羽恭敬的點點頭,又道:“師尊,那小姐……”
“任她去吧。”龐斑淡淡道。
這一刻,他終於放下了對靳冰雲的思念,所以纔會放任她離去……
如果她對他的恨比愛少,那麼終有一天,她會回來的。
方夜羽點點頭,“是,師尊。”
“唔,乾羅找來的這個擋箭牌……夜羽,你親自再去一趟乾羅山城,親眼見一見這個郝健,如果他有超過浪翻雲的潛力,那本座會更開心。”龐斑又道。
自從龐斑出道江湖以來,無敵就是他的代名詞!
六十年!
一個甲子!
這麼長的時間裏,龐斑都在無敵的寂寞中……
這一次,他真的想要一個足夠強的對手!
現階段的浪翻雲還不夠,雖然據他所知,這幾年裏浪翻雲的劍道一直在突飛猛進,但……龐斑認爲,浪翻雲至少還需要一年的時間纔有可能達到劍道至境!
原本,他只有浪翻雲這一個選擇。
可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郝健,比浪翻雲年輕的多,但實力卻已經橫壓黑榜乾羅,以至於乾羅將其仰仗爲對付自己的依仗……
龐斑當然有興趣了……
方夜羽不敢怠慢,快步走下了山崖,並且撤去了所有追索靳冰雲的人手……
在武道面前,龐斑已經放下了兒女私情,並且不會接觸任何關於靳冰雲的事,免得影響自身心境。
情到濃處情轉薄!
這就是龐斑的可怕之處,和浪翻雲正好相反!
浪翻雲的可怕是放不下!
而龐斑的可怕是放得下,想放下就放下,完美控制自身情感!
……
清晨,大雨傾盆而下。
寺廟的屋檐上,雨水傾瀉而下,在風行烈面前織成一面活動的水牆。
周圍清寒而冷冽的空氣,令他有種超然世外的感覺……
“風施主,小心着涼,你目前身體很弱,一旦……”一道女聲在他身後響起。
風行烈淡淡道:“玄靜師太有心了……一飲一啄,莫非天定,天要亡我風行烈,又豈是人力可以挽回?”
玄靜師太道:“風施主,若你意志如此消沉,如何對得起送你前來的廣渡大師?若非他親至於此,我們空山隱庵又怎會破去兩百年來不招待男賓的規矩,容你於此。”
風行烈心中依舊掛念着靳冰雲,直到現在,他仍然覺得那件事對他而言猶如夢幻一般……
尤其是龐斑那天下無敵的威勢,更讓風行烈完全沒有信心。
哪怕他武功恢復全盛時期乃至更上一層樓,依舊不可能勝過龐斑……
這令他如何不沮喪?
“風施主……”玄靜師太看着滿眼仇恨之色的風行烈,忍不住嘆息道。
風行烈沉默了一下,忽的轉身一躬,“風行烈多謝師太照顧……現在,風某也該走了。”
“可風施主如今手無縛雞之力,外面黑白二僕還在追殺,出去豈不是死路一條?就連廣渡大師也無把握將你帶回淨念禪宗,這才送到這兒來……”
玄靜師太嘆息道:“風施主去意已決,貧尼便不再阻攔了……來也是緣,去也是緣,施主珍重。”
風行烈嘆道:“來也是緣,去也是緣,緣分……緣分……”
說着,他返身房間中,背起一個小包袱,撐着一把油紙傘,走進了煙雨濛濛的山麓之中……
……
方夜羽不是第一次來乾羅山城了。
正是不久之前,他來此送上了龐斑給乾羅的親筆書信!
此刻,他就站在城門外,靜靜的看着進進出出的客商行人。
“嘿,賤聖山城……也不知道新城主怎麼想的,居然是犯賤的賤……”
“就是……真叫人想不通!”
聽到來往客商的話語,方夜羽也有些懵。
方夜羽:(°ー°〃)
他沉吟了一下,正好看到一個身着灰袍的老者從城內走出來,便急忙上前搭話。
“啊,請問老丈,這城門上寫的‘乾羅山城’,怎麼改叫賤聖城了呢?”
老丈看了一眼丰神俊朗的方夜羽,疑惑道:“呃,你們是從哪來的呀?”
方夜羽微笑道:“小生從塞外而來的。”
老丈點頭,“哦,遠道而來的……”
“正是。”方夜羽微笑道。
老丈道:“原本吶,這是乾羅山城,這如今吶,改名賤聖城了……”
說着,老者拄着柺杖悠悠的走了……
方夜羽站在原地愣了愣,自語道:“這老頭……好像解釋了,又好像沒完全解釋……”
“小魔師大人,還是先進城吧。”身畔一個壯漢甕聲甕氣道。
“也好,與其問這些路人,倒不如直接去問乾羅……或者那位新城主!我怎麼忽然變蠢了……”方夜羽自嘲的笑了笑,便昂然擡步進城。
……
城主府,花園涼亭中,郝健正與乾羅相對手談。
黑白子縱橫交錯,明明才下了十幾手,局勢卻已經撲朔迷離了。
“山主真乃奇思妙想!老夫倒是從未想過……黑白子居然還可以這樣對壘!”乾羅落下一子,含笑道。
郝健微微一笑,“此法乃是從圍棋演化而出的新玩法,名爲……五子棋!五子連珠,即可勝之。”
說着,在黑棋旁邊落下一子,連成一條斜線,“五子連珠!承讓了,老乾!”
“報~~~報告山主,副山主,魔師宮‘小魔師’方夜羽又來了……”一名山城幫衆急匆匆進來,單膝跪地道。
郝健與乾羅相視一笑,“來的還挺快!”
“一切盡在山主掌握之中,老夫佩服,佩服……”
郝健笑了笑,道:“派燕媚去迎接吧。”
“是,山主!”
城主府門外,方夜羽很有耐心的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