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小孩子年紀小,不能跟她一般見識。

    三歲看到老這句話還是準的,林元兒小小年紀就這麼會理所當然地掠奪,等長到能跟她一般見識的年紀,只怕更難對付。

    所以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跟這種人接近。

    “林智你怎麼說話的?”眨眼間另一個小孩就要急,林昌指着林春濃道,“是元兒看你妹妹不能出門可憐,特地來找她一起玩的,她卻連一個蟬都吝嗇,真不愧是你的妹妹。”

    林春醒這才發現妹妹手腕上的紅痕,他看了一旁默不作聲的紅紗一眼,說道:“我們的東西,就是一片葉子,我們不想分享你也沒資格說吝嗇,該你的嗎?”

    林昌每次跟這個四堂弟吵架都吵不過,轉頭想找三弟林旭,纔想起來三弟沒跟他們一起來,去接他外祖家的人了。

    林暄終於哄好了林元兒,對二弟道:“走吧。”

    這次父親回來,給他講了許多道理,他倒是不像之前那樣急躁了,也知道今天的事深究的話,元兒並不佔理。

    兄妹三個往外走,張鈞之這個跟他們一起過來的也只好一起走,還跟林春醒擺手道:“明天就開課了,我們一起去學堂。”

    方小草和她這一世的母親正好從外面走來,看到林元兒紅紅的眼睛,問道:“元兒怎麼了?”

    林暄笑道:“二嬸,沒事,姥姥好,我們先走了。”

    說着牽了妹妹站在一旁,讓方小草和方姥姥先過去。

    進了院子,方姥姥才低聲跟女兒道:“醒醒他大伯家這孩子比先前懂事多了,孩子長大了就是不一樣。”

    方小草笑道:“孩子長成什麼樣,還不是大人教的?你看着懂事了,卻不知道是他大伯一回來,單獨把這倆前面留下的叫到書房訓了好久。”

    方姥姥是個愛乾淨的老太太,一身藍底扎染的印花粗布,腦後盤着個髻兒,看見外孫女就笑着走到跟前,把手提着的一個小竹籃遞給她。

    “姥姥做的紅糖饅頭,你哥剛纔已吃了一個,剩下的都是小囡囡的。”

    此時來說,無論是紅糖還是麪粉,都是極爲珍貴的東西,走親戚能帶紅糖饅頭的,都得是實打實的親。

    林春濃抱着小竹籃,笑得大眼睛彎彎,“謝謝姥姥。”

    方老太擡手在外孫女軟乎乎的頭髮上揉了揉,笑道:“乖,什麼時候去姥家玩,叫你表哥給你抓魚喫。”

    姥姥只有一兒一女,都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大舅現在已有三女兩兒,大表姐今年都十三歲了,聽媽媽說已經定好親事,雙方暫定的是三年後成親。

    林春濃用力點頭,“我也要抓魚。”

    她都憋壞了,可是身體不給力,不想讓爹孃哥哥擔心,便不能太任性,可是湊個涼爽的好天氣去姥姥家玩兩天應該是可以的吧。

    “好,”方老太看着外孫女兒,心裏一陣陣地難過,這麼好的一個孩子要是養不住,豈不是得把女兒女婿疼死,“跟你哥哥去玩。”

    林春濃一看要支開自己,就知道是大人間有話要說,不過姥姥跟她媽媽說了什麼事,媽媽都會告訴她的。

    “嗯”,林春濃抱着小籃子,叫上哥哥往屋裏去,姥姥做的紅糖饅頭特別好喫,她得喫點兒。

    林春醒冷冷地看了紅紗一眼,道:“沒長眼睛嗎?給我姥姥倒杯茶。”

    “這孩子,發什麼邪脾氣呢。”方小草笑着說道,卻沒有安慰紅紗,拉出一張竹椅子讓老母親坐下,對端着杯茶水過來的紅紗道:“前面忙不過來,你去幫忙吧。”

    紅紗臉上還帶着委屈,聽到這話也沒應聲,丟下茶杯福福身便走了。

    方老太道:“以前沒見過不知道,你們府上這些個丫鬟脾氣都挺大。”

    方小草笑道:“也不知道哪兒來的歪理,大小姐臉面大,老太太連她的丫鬟都不讓發作,說是會讓她面子上不好看,這一年來,府裏年輕些的丫鬟,一個個都有了脾氣。”

    端起那杯茶,方老太一口就喝下去半杯,透過開着的院門,見那丫鬟走遠了,才低聲道:“今兒個我特特過來,是有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啊,這麼神神祕祕的?”方小草好笑,她從小沒有母親,日子過得真跟地裏的小草一樣,穿越而來之後,老太太對她那種樸素的關心和愛護,讓她早就把對方當作是親生母親。

    “我去一百多裏外的那個通明觀問卦去了,”方老太的聲音更低了幾分,“你大哥打聽出來,當初給元姐兒批命的那個雲遊道士,在那裏掛過單。我想着,說不定那裏的道士就認識那雲遊道士,再不濟也能給咱們囡囡算一算。”

    “果真,我算是去對了,那觀裏只住着一個老道,病在牀上好些日子了,我讓你大哥又是給他洗頭又是給他買好衣物的,他纔算吐了口。”

    “你猜怎麼着?”

    見老孃越說越神祕,方小草好笑道:“難道真有什麼說道?”

    “大說道,”方老太說道,“那雲遊道士早年和通明觀的老道士一起學過藝,給人批命極準,老道士說元姐兒的命格是他師弟見過最奇特的,至低也是成鳳成凰。不過老道士卻說,照元姐兒的生辰八字,那是跟獨活草一樣的。只要有她在,林家整個族中都不會有女孩兒降生,便是有出生的,也會夭折。”

    方小草已經聽得牙關緊咬,問道:“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命格?”

    方老太道:“人家厲害唄,最低都是成鳳成凰,你說說,還不得佔盡氣運了?你瞧瞧林家族中,陽盛陰衰的都不成個樣了。別說你們家,就是你公婆兄弟姐妹的那些孩子中,可有一個女孩兒?”

    方小草仔細想了想,竟然真的沒有,也是有過一個的,去年大伯爺家中有個兒媳婦小產,據說就是個女胎

    “那她既然是棵獨活草,怎麼不防克兄弟?”方小草不明白。

    方老太低聲道:“你傻啊,成鳳成凰是她一個女人能辦成的?不得一大幫兄弟幫忙?兄弟那是獨活草的養分啊。”

    方小草的手指摳着桌面,不願意相信女兒一年多來身體越來越弱是這樣的原因,這不是自家有問題,就懷疑到別人身上嗎?

    可是,看了許多大夫了,還有老林託人說和從南邊請的宮裏退出來的太醫,人家都看不出女兒的身體有什麼問題,只說是體弱、腸胃弱,好好養一養吧。

    方老太拍了拍女兒的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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