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末也停下手上的動作,往那邊看了一眼,說道:“應該是風吹的吧。”

    林春濃點了點頭,心裏卻想,小孩子的警惕性還是不夠,這麼大的動靜怎麼可能是風吹的?

    她一邊撿栗子,一邊豎起耳朵,果然沒多久,簌簌聲又響起來,林春濃猛地轉過頭去,然後看到一個黑漆漆的小狗,小狗兩邊的嘴脣略微外翻着,兩根白白的彎曲牙齒裸露在外面。

    小狗也像是被她嚇住了,呆呆地站在那裏一動不敢動。那模樣,看起來醜萌醜萌。

    林春濃啊了一聲,林秋末一瞬間升起的念頭是,怎麼讓小狗趕緊跑掉,萬一嚇到林家這個小丫頭,小狗肯定會被她爹抓走打死。

    “你別怕。”

    怕字還在嘴裏,林秋末就看着那小丫頭跑過去,伸出一根食指,小心地碰了碰小狗的額頭,笑道:“你怎麼這麼可愛。”

    看着小丫頭一臉燦爛的笑容,林秋末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而那隻他投餵了好幾天才讓他接近的小狗,此時正瘋狂搖晃着小尾巴,老老實實地蹲在那兒任由小丫頭摸頭。

    林秋末都想問問這隻小狗,以前那股看到人就兇的勁兒哪去了?

    林春濃把籃子用油紙包着的,她和秋末出門的時候,姥姥讓他們餓了喫的核桃酥拿出來一塊,放到地上給小狗喫。

    小黑狗腦袋前垂的毛髮都打綹了,只能看見兩隻溼漉漉明亮亮的小狗眼,見它一會兒低頭,一會兒看看自己,林春濃按了按它的腦袋:“快喫,好喫的。”

    小狗終於湊近那塊核桃酥,溼漉漉的鼻頭動了動,然後小舌頭一卷,就把那塊酥捲到嘴裏,喫得還頗香。

    林春濃又給它掰一塊,這次不用勸,小狗一口就吃了。

    之後,她一半時間撿栗子,一半時間陪着小狗玩,下山的時候,那小狗就前後跟着她,不回去了。

    林春濃想着這隻小狗是流浪狗,它跟着,便也不攆它。

    於是正在荒地上揮舞着鋤頭翻地的林家樂,就看見他閨女一手提着個小籃子,一手招呼着只小狗?走下山來。

    不過那是一隻狗嗎?

    離得有些遠,林家樂怎麼越看越像是隻小野豬呢。

    院子裏一片陽光,方小草在給一匹緞過薯莨,準備染個深海藍的底坯布,弄個滿提的福字紋,給老林和兒子做一身衣服。另外這個顏色,也適合老頭老太太,再給兩位老人一人做一件。

    其實絲綢染色之前過薯莨,在歷史上明朝就有了,而這個時代也有這類的絲綢類產品,但是往往一尺就價比黃金。

    不是家資鉅富,根本穿不起這樣的布料。

    其中耗費的人工不說,染一匹布,只薯莨這種底料,就需要上百兩銀子。

    方老太知道她閨女從小就手巧,但還是頭一次見她搗騰絲綢,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剝着花生,時不時就要問兩句。

    方小草當然不敢告訴她娘,光這一缸薯莨汁就花了一百多兩,只笑道:“老林去杭省的時候見過,人家就是這樣做的。要是買,可貴着呢,他讓我自己試着做做,能做成了不就省錢嘛?”

    其實她和女兒穿的裏衣,都是既過了薯莨又塗泥的香雲紗,這東西在現代很流行,做睡衣夏衣的上佳之選。

    正說着話的方小草往外看一眼,見閨女和秋末走到了門口,便笑道:“姑娘回來了,今天收穫不少呀。”

    “呦,這是個什麼東西?”看到跟在最後面的小尾巴,方小草吃了一驚。

    林春濃笑道:“娘,這是一隻小狗。我想養。”

    方老太揉了揉眼睛,說道:“囡囡啊,這怎麼像是一隻小野豬?”

    “你看它會搖尾巴,還會叫喚呢。”說着,林春濃對小狗道:“犬牙,叫兩聲。”

    小狗看看林春濃,似乎明白了,突的汪出一聲來,把林秋末也嚇了一跳。

    方小草端來一盆水,嫌棄地抓住女兒的兩隻手放在水裏,“洗洗手,我去把胰子給你拿過來。”

    林春濃蹲在那兒洗着手,繼續道:“娘,我能養它嗎?”

    “養吧,”方小草拿着胰子,蹲下來給女兒手上搓了搓,看向那隻老實蹲坐着的小狗,說道:“這狗的牙有些危險啊,你得看好它,別讓它的牙齒劃傷了其他小孩,你自己也得注意點。”

    林春濃點頭,笑得一臉燦爛,“謝謝娘。”

    林秋末把撿來的一筐栗子放到了他住的那間,原本他住的那間就是林家人準備放雜物的,雖然給他住了,但他只需要一張牀就可以,雜物可以照樣放。

    “秋末,”方小草轉頭,“你也來洗洗手。”

    林春濃到屋裏擦好手,又噠噠噠跑到媽媽的衣櫃旁,打開來從裏面拿出來一條媽媽自己織的棉布塊,方格子花紋的,當初媽媽織了很多毛巾大小的,就是讓一家人擦臉。

    當時不還在林家院子裏住着嘛,她大伯孃還故意拿這事跟林老太說,讓一家人都說她媽媽造騰。

    林春濃拿着這個格子的擦臉布出來,遞給已經洗好手的林秋末,“給你,擦臉用。”

    “囡囡,你真要養着麼條狗啊?”姥姥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林春濃轉身蹲到姥姥身邊,指着乖乖不亂跑的狗牙道:“姥姥,您不覺得他很可愛嗎?”

    方老太搖搖頭,這麼只狗,一般的小姑娘早就嚇哭了,看來能在林家出生的外孫女也不是個一般的。

    正說着話,林家樂扛着個鐵鍬回來了,進門就問:“囡囡,你們在山上抓了只野豬?”

    “不是野豬,是一隻狗。”林春濃說道。

    林家樂:---

    看看那隻又像狗又像野豬的動物,他一時之間沒有了言語。

    “爹,娘已經同意養它了。”女兒那像是纔出殼沒多久的小黃鶯一樣的聲音,在耳邊響着,林家樂竟然頭一次體會到,家裏有個熊孩子是什麼感覺。

    “好,好吧,養着吧。”

    一過午,涼氣就上來了,林春濃在院子裏帶着已經清洗乾淨的犬牙玩,跑得滿院子都像是被活力充滿着。

    方小草去後院曬布回來,笑道:“別跑了,出汗了,過來擦擦。”

    林春濃被媽媽一喊,才發覺自己有點幼稚,真是越來越像個小孩子了,把手裏的那個午飯後爸爸用木頭給做的迴旋盤扔給一旁的林秋末,“你要不要玩?”

    林秋末看了看手裏這個奇怪的東西,猶豫一下便扔到空中。

    犬牙已經和林春濃配合得很好了,看到那東西飛出去,立刻追着躍身去叼。

    看着在空中快速飛旋的東西,林秋末眼睛裏閃過一抹亮光。

    “濃濃。”

    香荷的聲音遠遠地響起,還真是人沒到聲先至,林春濃到門口去迎接小姐妹,見她穿着一身新衣服,頭上帶着一朵鵝黃色的小花,問道:“你去姥姥家,這麼快就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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