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林家人認識縣裏太爺家的人,而那林二爺的大哥還是富陽縣的太爺,村人就再也不敢小看來林家的這些人。

    林春濃知道村人的心理,便含糊說道:“他是府城來的。”

    村人:府城在哪兒啊?這林家人連府城的人都認識,他們來什麼小小的夷水村啊?

    走過那戶人家門口,張純之問道:“囡囡,怎麼村裏有人欺負你們嗎?你可以直接報我父親的名號。”

    林春濃擡頭看他,驚訝道:“純之哥哥,你怎麼也叫我囡囡。”

    張純之笑着擼了下小丫頭的腦袋,竟也軟乎乎溫熱熱的,心裏不自覺一片軟,笑道:“我覺得囡囡好聽啊,你以後也不用叫我純之哥哥那麼客氣,直接叫我二哥吧。”

    林春濃對愛豆的心理咵擦碎一地,不過以自己和人家哥哥的年齡差,也做不了女友粉,做個妹妹粉同樣很美呀。

    “好吧,二哥。”林春濃喊道。

    “真乖,”張純之笑道,很有些理解小弟爲什麼左一個小女友右一個小女友,這些小女娃實在是很可愛。

    “最近沒有人敢欺負我們家了,”林春濃纔想到回剛纔張純之的問話,說道:“前幾天村長想訛我家的錢,荒地要給我們收好地的錢,還要我們交去年的稅,然後我哥給他朋友寫了一封信,馬上就解決了。”

    張純之皺眉,“還有這樣的事?那村長膽子不小,巧立名目疊加賦稅,夠他去西北服兩年苦役了。”

    這話還沒落下,已經走到村裏一個轉彎處的幾人,忽聽得噗通一聲,然後看見陳耀光擡頭看見他們,瞬間轉身就跑。

    林春濃趕緊道:“四伯伯,我們之間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別害怕,我不會讓張二哥再去告官府的。”

    陳耀光頓了一頓,硬着頭皮轉過身,跟着幾個孩子行了一禮,然後飛快地離開了。

    張純之看着跟兔子一樣跑走的那人,好笑地搖了搖頭:“村裏多的是這種人,囡囡,你記得告訴他們,你張伯伯是刑部主事。”

    林春濃仰頭,正好看見少年背對着陽光略顯暗的神情,心裏卻覺得很暖和。

    做一個被哥哥承認的妹妹粉,也太幸福了吧。

    林秋末提醒道:“好好走路。”

    林春濃嗯了聲,小聲跟林秋末道:“你是不是羨慕我又多了一個哥哥。”

    林秋末看她,眼神裏什麼情緒都沒有。

    林春濃吐了吐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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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二哥來了,是張家的二哥。”

    方小草就聽見女兒的聲音遠遠地從外面傳來,這是離家還有幾百米便開始喊的吧?

    張純之來了?

    方小草從織機的座位上出來,到門口的時候,幾個孩子也到了門口。

    “真是純之啊,我還以爲聽錯了呢。”

    對這個完美詮釋了君子如玉翩翩少年郎的張家二少爺,方小草也是打心眼裏喜歡。

    可能是年紀大了,現在看見這種清清爽爽又特別有氣質的少男少女,她總是很喜歡的。

    “快進來,”方小草請客人進門,對女兒道:“囡囡,快去把你爹的茶葉拿出來,給你純之哥哥沏茶。”

    張純之笑道:“嬸子不用這麼客氣,隨便弄些野花茶讓我嘗一點野意兒就成了。不瞞您說,我這次過來,還是跟您要東西呢。”

    方小草拿出幾個凳子,放到樹蔭下的桌旁,聽得這話也是滿臉笑意,“說吧,要什麼,只要嬸子家有的,都給你拿上。”

    “就是上次的辣椒,林二叔給我們準備的那些,回家後我爺爺吃了就讚不絕口,這兩天又唸叨起來。”

    “這不簡單嗎?”方小草接過女兒捧出來的茶葉,讓她再去把她前幾天採的已經曬乾的蒲公英花茶拿過來,然後纔跟張純之道:“我們一家都喜歡喫那個東西,打從自己能種了,你二叔就放了不少。你們如果喜歡,這次回去的時候,多帶一些。”

    “那我就不客氣了。”張純之笑道。

    “不用客氣,”方小草說道,“現在山上到處是野菜,城裏肯定不好找,待會兒我去山上給你們也摟一筐子,你都帶回去。好些野菜都是要喫幾天的新鮮,你來這個時間正好。”

    “正是因爲我爺爺在家裏找不到滿意的野菜,我又無事,纔想着過來一趟的。”張純之說道,“待會兒我帶着連順去山上找就行了,不用嬸子親自去。”

    “你們能認識幾種野菜啊,”方小草笑着把沏好的茶往前推了推,然後又把一杯遞給連順,慌得正在逗小犬牙的連順趕緊伸手接,“謝謝林二奶奶。”

    方小草好笑,“先喫飯,喫過飯我跟你們一起去山上。”

    張純之說道:“嬸子就不要麻煩了,我們在路上捎了一些燒雞糟鵝,還有幾樣菜,您隨便熱幾個實心饅頭就可以了。”

    方小草聞言,笑道:“你這孩子,來就來了,怎麼還把飯也捎上了。”倒也不客氣,起身跟連順道:“咱們去把菜拿下來,我看看需要熱的就再熱一熱。”

    張純之自然不可能幹坐着,也要起身,只是腳步一動,就感覺褲腿兒被抓住了。

    “二哥,你踩到我的小蠍子了。”

    桌子底下響起一道聲音。

    張純之低頭,看到小丫頭半個身子都鑽在了桌子底下,小手抓着他的褲腳,爲了擋住他就要挪過去的一腳,她臉都憋紅了。

    “囡囡,你怎麼跑桌子地下去了?”張純之又是好笑又是不好意思,“你放手,我不踩下去。”

    林春濃嗯了一聲,放開手,張純之另一隻腳喫力,然後把桌子底下那隻腳給拿出來,就見旁邊站着的帶着面具的小男孩,手裏捧着一個罐子,說道:“囡囡的小蠍子跑到桌子底下了,你差點踩到。”

    張純之:???

    下一秒,只見小丫頭手裏捏着只褐色的,尾巴處似乎還帶着一點兒彩尖的小蠍子,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

    張純之這一瞬間覺得,一直在他眼裏都是可愛小囡囡的丫頭,變成了一個小惡魔。

    林春濃把手裏乖乖任她拿捏的小蠍子放到桌上,對張純之道:“二哥,你看它是不是很可愛?”

    張純之每年端午的時候會佩戴無毒荷包,上面繡着的小蠍子,倒的確有幾分可愛之處,可是這個在桌子上慢悠悠爬着,會時不時翹起小尾巴的蠍子,恕他發現不了它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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