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在哪兒聽過呢?

    明姝皺着眉,眼底劃過沉思。

    “小姐,您沒事吧?!”雲芷一臉驚慌地上前,抓着明姝的手上下打量,眼裏閃過怒火。

    “擠什麼擠,沒長眼睛啊!”

    她扭頭衝旁邊的人怒吼。

    明姝思路被打斷,見她這潑辣的模樣,嘴角不着痕跡抽了抽。

    旁邊的人嚇了一跳,被吼的本來還有點怒火,一扭頭看見明姝,眼裏的怒火轉爲驚豔,臉上也多了幾分赧然:“這位姑娘,不……不好意思。”

    雲芷翻了個白眼,還要罵幾句。

    “無礙。”明姝打斷她,朝着那年輕男子和善笑了笑,語氣好奇,“公子,你們說的驚鴻仙子,是誰呀?”

    她一邊說着,一邊望了眼黑壓壓的人羣,如同蝗蟲過境一般朝着河邊蜂擁而上,這要放在現代,堪比大型粉絲見面會了。

    看樣子這位驚鴻仙子人氣很高嘛。

    明姝伸着脖子望了望,逐漸靠近的畫舫絲竹聲不絕於耳,時不時傳來一兩聲引人遐想的嬌笑。

    那畫舫二樓燈影綽綽,隱約照着一道纖細的身影,光是那曼妙的身姿都能引得人浮想聯翩。

    明姝心想,隔着這麼遠,烏漆麻黑的,這看得清楚個der啊!

    那書生本來也是跟着去一睹驚鴻仙子芳容的,這會兒見到明姝,竟是忘了自己本來的目的,看見對方朝他笑,更是驚得傻愣在原地,臉頰漲紅。

    “驚……驚鴻仙子是清樂坊的花魁,傳聞姿容冠絕,才藝無雙!清樂坊前幾日已經放出了消息,今日乞巧,驚鴻仙子會登臺獻舞,是以無數人想一睹芳容,您看到的這些就是奔着仙子去的!”

    書生磕磕絆絆地解釋完,一臉紅光滿面,眼睛裏也閃爍着激動。

    “原來如此。”明姝神色瞭然,不由莞爾,“多謝公子解惑,就此別過。”

    “不……不客氣。”書生結巴了一下,呆呆地看着明姝遠去,嘴裏喃喃道。

    “真好看啊,驚鴻仙子,也不過如此了吧。”

    ……

    “小姐,那些臭男人也就算了,您怎麼也去湊這個熱鬧呀?”

    明姝嘎嘣咬了一口糖人,甜的發膩,她皺了皺眉,“美女嘛,是個人都喜歡看。”

    她還是覺得這個驚鴻仙子可能在原着裏出現過,不然沒道理她會有印象。

    “這位姑娘,上船一百兩。”有小廝笑眯眯地伸出手來。

    明姝:嚯,居然還要門票!

    她在小廝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掉頭就走:“不看了!好大個美女!看一眼還要一百兩,還不如看我自己呢!”

    小廝:???

    雲芷捂臉遁逃。

    今天也是社死的一天呢。

    ——

    畫舫裏,歌舞曼妙,絲竹悅耳。

    不乏有衣着光鮮的達官顯貴們觥籌交錯,高聲攀談,言笑晏晏,今夜有不少人都是衝着清樂坊魁首驚鴻仙子來的。

    這位仙子素來神祕,且賣藝不賣身,一般人壓根兒見不着她,據說聽她一首曲子都要千金。

    “哎這位客官,實在是抱歉,二樓不能上去。”小廝一臉歉疚地攔住一位試圖上樓的錦衣公子。

    那人一臉不敢置信:“連我都敢攔?你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本公子是誰!”

    小廝連聲道歉,態度恭敬而客氣:“實在是對不住,今夜有貴人將整個二樓都包場了,不然小的也不敢擅作主張啊!”

    錦衣公子眉頭一挑,面容染了幾分怒氣,陰陽怪氣地質問:“本公子倒是好奇,是哪位貴人這麼大的手筆?”

    不怪他好奇,能進來的不是有錢就是有權,他自己家裏也家底頗豐,更別說背靠着一座大山。

    可要說包場,在場怕是沒幾個人能做到。

    要知道清樂坊可是出了名的銷金窟,點幾個姑娘沒個上百兩是下不來的,更遑論包場。

    小廝油鹽不進,還是那副恭敬卻客氣的態度:“不是小的不想,實在是上面有規定,不能透露客人的信息。”

    “你……”那公子還要糾纏,旁邊的好友上來勸說。

    “好啦秦二公子,咱們在下面瞧也是一樣的,人多還熱鬧嘛。”

    那人強行拉着秦二公子轉身下樓,低聲在他耳邊提醒,“你也不想想,能在這種地方包場的人能是咱們招惹得起的嗎?”

    秦二有些不服氣,那人接下來的話,卻戳中了他的心思,“知道您背靠着齊家,可最近陛下正惱着呢,這時候要是出了風頭,被人揪住了小辮子,太后娘娘還能放過你啊?”

    秦二剛冒出來的那點火苗也偃旗息鼓,鬱悶地皺了皺眉。

    “行了,咱們喫酒去,待會兒還能看看驚鴻仙子呢!”

    “公子,這邊請。”小廝迎着一男子上樓。

    秦二無意間瞥見一個挺拔修長的背影,眉頭一豎返回來質問:“你剛剛說不能上,爲什麼他又可以?”

    小廝歉意地賠笑:“哎喲秦二公子,剛剛那位是提前一個月就訂好了位置的,咱也不能攔着啊!”

    秦二一口氣憋在心裏無處發泄,決定待會兒多看幾眼仙子解解悶。

    ——

    傅明野不是沒聽到身後的動靜,然而他卻懶得搭理,待步入安靜的走廊,他打量着周圍的環境,眉微微一挑:“二樓包了場?”

    帶路的小廝點點頭,“正是。”

    卻沒有深說的意思。

    他眼裏見過一抹深思,沒細想,包廂已經到了。

    “就是這裏了,您請。”

    門打開,早有人候在裏面。

    小廝已經目不斜視恭敬退了出去。

    傅明野漫不經心撫平袍擺褶皺,跨進門,那人站起身來,不苟言笑的臉露出一抹笑意,拱手一禮:“太子殿下。”

    傅明野脣邊笑意漸深,透着意味深長,“齊大人。”

    “別來無恙啊。”

    *

    “陛下,那老東西就在隔壁,就在剛纔,東陵太子也進去了。”

    追影看向屏風後的身影。

    燭光幽暗,司褚懶洋洋倚在美人榻上,眉眼半垂,神情散漫,把玩着手裏的一朵花,暗紅色衣襬滑落在地鋪陳開,襯得他本就張揚的五官愈發的驚豔攝人,如同開在地獄的紅蓮焰火。

    他脣畔浮起一抹笑,眼神噙着涼薄的譏嘲:“瞧瞧,朕發現了什麼?”

    話音停頓一下,他似笑非笑哼道,“本來以爲只是幾隻老鼠,沒想到,竟還有意外之喜呢。”

    話畢,他將那朵花握入掌心,一點點碾碎,汁液瞬間染紅了指節,豔的好似血。

    空中瀰漫着頹靡的香氣,幽幽撩人。

    司褚坐直身子,籠在陰影裏的輪廓徹底露出來,昳麗眉眼掠過驚心動魄的豔色,殺機畢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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