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皮抽動兩下,神思還沒歸位,身體已經下意識做出了反應。
只見明姝另一條腿飛快擡起,在壓着她那條腿的不明物體上狠狠踹了一腳。
伴隨着“砰”的一聲,那玩意兒“嗷”的一嗓子,捂着撞到的頭罵罵咧咧起來:“誰!誰他媽偷襲小爺?!”
明姝也隨即睜開眼,抱着被壓麻的腿,忍着那股痠麻,惡狠狠瞪了眼那人:“閉嘴蠢貨!”
玉檀驚訝地捂住嘴,看向明姝,眼睛一亮:“老大!”
他懵懵地擡起眼,眉頭逐漸皺起,眼底浮現出一抹困惑,“咦,我們這是在這兒?”
明姝緩了過來,嘗試着將腿給伸直,鬆了口氣的同時不動聲色打量起四周。
搖晃的感覺告訴她,他們這是在一輛行駛的馬車上。
她摸着微痛的後腦勺,沉着臉,突然想起來之前的情況。
刺史拿玉檀威脅她,說如果她不束手就擒,就把玉檀給射成篩子!
雖說一開始他對玉檀的確抱着偏見,覺得他輕浮又浪蕩,不是個好東西,可這一路來到底把人家當工具人使喚了這麼久,明姝當然不可能眼睜睜看着這樣的事情發生。
可她再清楚不過,刺史抓她的目的要麼是爲了向她逼問出司褚的下落,要麼是拿來威脅司褚。
不過明姝對崽崽十分有信心,就算退一萬步講,她落到了刺史的手裏,可是崽崽絕不會任人威脅。
但當時情勢不由人,她只能暫時服軟。
明姝是打算跟刺史講講條件,順便拖延一下時間的,可她萬萬沒想到,玉檀這慫貨當場就嚇得抱着她的大腿十分沒志氣地說“識時務者爲俊傑,老大要不咱們還是投降吧”。
連絲毫的遲疑都沒有,生怕那箭下一秒就射在他身上了。
於是明姝打算拖延時間的想法落空,兩人大眼瞪小眼,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落到了刺史的手裏。
刺史這個狗東西也是個謹慎的,一邊笑眯眯說着“貴妃娘娘見諒”,一邊毫不客氣地命人收走了他們兩人身上的危險物品,其中就包括明姝藏在衣袖裏的匕首,和玉檀的機關扇。
不過明姝還有後招,她不動聲色按緊了腕間的鐲子,這鐲子還是當初阿七送給她的,裏面藏有暗器,關鍵時刻可保命,可明姝從沒用上。
明姝心想,這倒是個好機會,若是一會兒這狗官拿她來威脅崽崽,她自然有辦法讓他喫苦頭。
然而事情的發展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意識清醒的最後一秒,只見刺史笑吟吟對她說了句“得罪了,貴妃娘娘”,下一秒,她身後的人突然動手。
她後腦一痛,只來得及在心裏破口大罵一句——
你他孃的!
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然後她就暈過去了。
明姝臉色陰沉,繼被下藥之後,她對那狗官的賬又多了一筆!
明姝和玉檀對視一眼,玉檀點點頭,傾身撩開簾子,下一秒,他僵着身子緩緩退了回來。
玉檀神色一僵,明姝則勾起一抹輕蔑的冷笑,微微擡起下巴,連正眼也不屑給對方:“你主子尚且不敢在本宮面前大放厥詞,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一條狗罷了,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
明姝那張嘴氣起人來,還真沒人是她的對手,她向來是不肯喫虧的性子,尤其是知道她對刺史還有用處,如今對方還不敢動她,那她就更不用客氣了。
無端吃了虧,總得在其他的地方討回來纔是。
幕僚眼神一沉,臉色鐵青,他陰森森的目光在明姝那張俏臉上轉悠了兩圈,冰冷黏膩,如同某種冷血動物,令人生厭。
他竟然硬生生壓下了那股怒氣,不怒反笑:“娘娘教訓的是,是小人的不是。”
玉檀頓時露出驚奇的目光,看向明姝的眼神充滿了敬佩。
明姝心道果然,恐怕刺史抓她的目的並不是爲了威脅崽崽那麼簡單,她想起之前刺史提到過“娘娘不認沒關係,娘娘的父兄,鎮北王父子認得就好”,她心裏微沉。
刺史自然不可能無的放矢,那麼問題顯而易見了,他是想用她來對付她那便宜父兄?
不,這副態度並不像是和鎮北王父子有仇,否則他們不可能對她這麼客氣,一覺醒來連她的手腳都沒有束縛,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爲在刺史看來,憑藉他們兩個人的能耐,掀不起什麼大浪,綁與不綁都無所謂。
不過明姝更傾向另一個答案。
刺史有求於鎮北王,將她當做籌碼向鎮北王父子換取某種東西,所以不敢把她得罪的太狠。
這也難怪刺史沒有把她留下,而是偷偷送出了城。
想通了其中的關竅,心裏豁然開朗,明姝嘴角緩緩翹起一抹弧度,如果是這樣的話……
她眸底閃爍着奇異的光,眼神閃過一抹厭惡,神色倨傲,將寵妃的嬌縱詮釋了個十成十:“滾出去,別讓本宮看見你!”
玉檀瞳孔地震:!
身爲人質,這樣得罪綁匪真的沒問題嗎?
顯然,他還沒有認清這位“人質”身份的特殊。
幕僚只是眼神有些陰沉,卻意料之中的沒有發火,笑得斯斯文文:“娘娘息怒,小的這就退下,有什麼需要您只管吩咐。”
明姝不屑地別過了頭,似乎還在爲自己淪爲階下囚的境遇而憤怒。
簾子落下,幕僚神色瞬間冷下去。
大人想要成事,拉攏鎮北王這一大助力是必須的,若不是留着這女人還有用……
哼!
她該慶幸自己會投胎,否則這樣的性子,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不過也好,一個嬌滴滴,沒腦子的大小姐纔好拿捏,若是太聰明瞭,反倒不好。
幕僚脣角微微勾起。
然而他沒想到,就是他以爲的嬌滴滴,沒腦子的大小姐,在接下來的路上,幾度將他折磨的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