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如此震驚,明姝笑了一下,語氣輕鬆:“當然,以上都是我的猜測而已,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還要等查明之後才能下定論。”

    她說是這麼說,然而旁邊的司褚自始至終都沒有反駁她,這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太守也明白對方只是在安撫他,這個懷疑並非沒有可能,甚至極有可能就是真相。

    他心裏說不沉重是不可能的,沒有人喜歡被背叛的滋味,而且既然能被他委派來做這麼重要的事,那一定是他極爲信任的人!

    太守不敢深想。

    不過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也不是他的行事作風,那人必須爲此付出代價!

    他定了定神,看向司褚和明姝,語氣鄭重:“下官明白該怎麼做了。”

    司褚神色淡淡:“引蛇出洞,不要打草驚蛇。”

    ——

    沒過多久,越扶光等人也相繼趕來。

    太守之前沒有見過越扶光,神色有些疑惑:“這位是……?”

    聞人白主動介紹:“這是我小師叔,想必太守大人應該聽說過她,藥王谷越扶光。”

    太守愣了須臾,驀然瞪大了眼,語氣難掩震驚:“越扶光?是藥王谷那位神醫?!”

    尋常人聽了這話多少會自謙一下,然而越扶光挑了挑眉,沒有絲毫謙虛的意思,語氣囂張的理直氣壯:“我想,這世上應該沒有第二個越扶光。“

    那副姿態,就差沒在臉上寫着:沒錯,神醫就是我,我就是神醫!

    聞人白扶了扶額,一點都不意外她的反應。

    太守並不介意她的態度,神醫嘛,難免性情獨特一些,這很正常。

    他仔細打量起來對方,倒不因爲她過分年輕的臉而心生輕視,看上去極爲激動:“這位……”

    然而他話剛說到一半,便被越扶光毫不客氣地打斷:“行了,拍馬屁的話留着以後再說,正事要緊,前面帶路。”

    明姝忍不住失笑。

    太守也不惱,相反還很高興。

    神醫這麼盡職盡責,那是他們的福氣!

    幾人進了門,遇到了焦頭爛額的顧太醫,他愁容滿面,幾天不見,瞧着頭髮都白了不少。

    瞧見一行人進來,老頭連忙迎上來,眼見着膝蓋一彎就要下跪請罪,司褚目光涼涼睨他一眼,他的動作僵了僵,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明姝見狀笑了笑,主動爲他解圍:“顧老,這可不是請罪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要找出根源所在,儘早把問題給解決了。”

    她說着,擡手扶住他,顧太醫有些惶恐,順着她的力道重新站直了身子,鬆了口氣:“您說的是。”

    “可有眉目了?”她問道。

    顧太醫聞言又露出愁眉苦臉的神色,他羞愧地低下頭:“微臣無能,尚未發現癥結。明明昨夜裏那些人都還好好的,今晨起來出現異常,微臣和幾位大夫一共施針灌藥也沒用!就一會兒的功夫,人就嚥氣了。”

    他話音剛落,就聽聞旁邊插進一道清冷的女聲:

    “之前有過這種情況嗎?”

    顧太醫有些茫然的看過去,見一個相貌姣好的女子,皺着眉望着他,神情頗有些嚴肅。

    他愣了一愣,“這是……?”

    明姝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越扶光的身份,他露出喫驚的表情,見這位神醫眉頭微皺,好似有些不耐煩了,這纔回過神來回答她的問題:

    “之前從未有過,所以我才懷疑,是那疫病發生了變異,越發厲害了。”

    他說到這裏,頓了頓,皺眉細想了下,看向明姝和司褚,“不過這情況,倒是和您之前說的那位,在牢裏發作的一個模樣。”

    明姝瞧了眼司褚,他眸光一暗,支了支下巴:“事發地點在哪?帶我們去看看吧。”

    顧太醫神色有些猶豫:“這……恐有不妥,那些人待過的地方還沒完全清掃乾淨,萬一還有……”

    “有什麼不妥?旁人都去得,我去不得?”司褚不耐地打斷他,語氣不容置喙,“帶路。”

    顧太醫神色訕訕,明姝想了想,他的出發點是好的,不贊同地斜了眼司褚,然後溫聲勸他:“顧老放心,我們防護措施做到位,自然不會有什麼。”

    顧太醫心知自己是攔不住他們,只得點點頭。

    幾人全副武裝,包裹的嚴嚴實實,來到了一處房間。

    “這就是其中兩個病人住的房間,當時他們就是在這裏發病的。”

    顧太醫有意交代下面的人,先不要打掃房間,儘量維持原樣,下面的人自然照做。

    幾人進來的時候,空中有淡淡潮溼的黴味,還有一股藥材中混雜着血腥氣的味道,總的來說不太好聞。

    “幾個人住一間房?”

    越扶光打量着屋子裏的陳設,扭過頭來問。

    顧太醫猶豫着,報了個數字。

    見越扶光皺起了眉頭,他連忙解釋:“實在是醫署房間不夠,騰不出來。這些人都是經過觀察後沒問題才讓他們住在一起的,可誰知道……”

    誰知道會突然發作起來。

    司褚擰着眉不知道在想什麼,扭頭低聲和追影交代了一句。

    越扶光聞言,倒沒再說什麼。

    地上有一灘血,還有些凌亂拖拽的痕跡,衆人眼神沉默,小心翼翼地避過,往屋裏走。

    房間不大,一覽無餘。

    屋裏有五六張牀,牀榻有些凌亂,被褥上也沾着零星的血漬,可以看出躺過的痕跡。

    越扶光徑直走過去察看。

    其他幾人也沒閒着,紛紛在這不大的房間裏轉了起來,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

    司褚和明姝來到桌前,桌上倒扣着幾個茶杯,茶壺裏的水已經冷掉。

    明姝覷了眼,應該就是普通的水,不過她沒敢輕易地動。

    還是等會兒讓越姑娘瞧瞧。

    桌子下方碎了一個碗,地上灑着一灘水漬,以及一些殘留的藥渣。

    司褚默不作聲地蹲下身子,剛要捻起藥渣,明姝瞥見他的動作,連忙止住,從腰間取下手帕遞過去,語氣不悅:“別什麼都亂碰,用這個。”

    剛剛還囑咐她小心點,到了自己就隨意了。

    司褚瞧了她一眼,脣角微彎,順從地接過手帕,小心謹慎地拾了點藥渣,用帕子包裹着,湊近仔細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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