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季暻去嚴府撲了空,明姝有些意外,卻又覺得情理之中。

    明知有鬼,人家不跑,還等着他們來抓麼?

    不過令她沒想到的是,白蓮教似乎一夜之間從晉城消失了!

    明姝擰着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同樣不解的還有其他人。

    聞人白語氣困惑:“白蓮教煞費苦心在晉城搞這麼一大出,又是隻要瘟疫又是籠絡人心,可如今又集體消失,他們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追影將一樣東西呈給季暻:“屬下趕到對面茶樓時,只來得及看到一個背影,這是那人逃跑時扔過來的暗器。”

    季暻捏着那枚小巧的暗器,舉在眼前仔細端詳。

    那是一個梅花形狀的飛鏢,指甲蓋大小,周邊卻極其鋒利,帶有四個棱角。

    上面刻着繁複古樸的花紋,爲它增添了幾分神祕。

    賀蘭瀲見到那枚飛鏢時眼神幾不可察地變了變,眼底迅速劃過一抹暗沉,然而大家的關注點並不在他身上,因此無人留意到這一幕。

    季暻打量了一會兒,將那玩意兒隨手扔在桌上,語氣淡淡:“可有查到什麼?”

    追影搖搖頭:“這形狀和材質都太過普遍,江湖上隨處可見,因此查起來無疑大海撈針,十分困難。”他語氣稍頓,略有些遲疑,“這上面的花紋倒是有些意思,可範圍太大,無從查起。”

    旁邊的傅明野小心翼翼夾起,湊到眼前看了看,眉頭倏地一皺。

    季暻瞥了眼,脣角輕勾,溫和地道:“太子可有高見?”

    一開始在這看到東陵太子,季暻還有些意外,不過再聽了追影的解釋和司褚與對方達成的交易之後,那點芥蒂也就煙消雲散了。

    沒人會和銀子過不去,這可是送上門的財神爺。

    傅明野語氣慎重:“這花紋我曾在一本西域佛經上見過,應該是一種籙文。”他語氣頓了頓,理直氣壯,“不過在下學識淺薄,並不認識。”

    這種裝逼只能裝一半的感覺,真是太不爽了!

    明姝挑了挑眉,她被雲芷扶着坐下,身上披了一件厚厚的大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巴掌大的臉在外面,略有些蒼白。

    “看不出來啊,這白蓮教明面上有自己的一套教義,背地裏卻偷偷摸摸信佛啊?”

    季暻涼涼掃她一眼,扭頭低聲吩咐雲芷將碳燒得旺些。

    “本來還指望從白蓮教身上尋找突破口,可對方突然來這麼一招,一夜間撤的乾乾淨淨,倒是有些棘手了。難不成對方是打算放棄了?”

    “不一定。”明姝皺皺眉,搖了搖頭,“我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我有一事始終想不通……”

    她陷入回憶,神情多了幾分沉重,“之前我們路過一個名爲‘堯鎮’的地方,那座城池裏的所有人,全被人用火給生生燒死了,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她再次想起那副畫面,心裏依舊十分不適,像壓着一塊巨石,有些喘不上氣。

    “我不明白,白蓮教再如何囂張,也不能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吧?那可是一座城的性命!他們難道就不怕事情敗露引起衆怒嗎?”

    衆人陷入巨大的震驚和憤怒中。

    一旁的傅明野突然看向明姝,眉眼猶豫:“按照你說的,我倒有個不成熟的想法。”

    聞人白眼睛一亮:“師弟,你有什麼看法?”

    “我也不太確定。”傅明野沉吟片刻,緩慢出聲,“佛教講究因果輪迴,滅一座城無論從天理人倫還是從因果循環上來說,都是十惡不赦的罪行,死後要下無間地獄的!”

    “我也實在想不通,是什麼樣的祕密需要滅一座城的人的口。只除了一種可能……”他頓了頓,在衆人的注視下一字一頓道,“獻祭。”

    “獻祭?!”衆人被他凝重的語氣嚇了一跳。

    傅明野本身也覺得這個猜測十分荒謬。

    他眉頭皺的更深:“我曾在一本古書上看到過,古時候居住在水邊的人爲求來年風調雨順,每年都會挑選童男童女作爲祭品,將他們沉在水裏,獻祭給河神。”

    “簡直愚昧無知!”賀蘭瀲神色冷然,怒聲道。

    明姝也死死擰着眉,顯然,她也聽過這樣的說法。

    “越是偏僻落後的地方,越是無知!風調雨順是大自然的規律,和什麼狗屁河神有半毛錢關係!然而人們總愛將希望寄託給外力,並且堅信會得到庇佑。”

    傅明野贊同地點頭,“這種做法本身就不可取,但架不住自古以來,無數蠢貨心甘情願往裏跳。”

    “一些古書上記載着許多古老神祕的陣法,其中就有不少以活人獻祭,來祈求上天達成所願的。”

    他定定看向明姝,“你說的堯鎮那種,和我曾看到的一種萬人祭很像,書中記載,此陣要集中一萬人,用火將其生生燒死,將他們的靈魂生生世世拘禁在此處,他們的怨氣能產生一種強烈的力量,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明姝等人聽罷只覺得駭然!

    這種做法聽着都覺得殘忍的令人髮指,然而還真就有人做了!

    有時候你真的無法想象,一個人可以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到什麼程度!

    這種人已經不配稱之爲人!

    見衆人久久無言,傅明野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當然,這些也只是我的猜測而已,目前還沒有根據。”

    明姝神色鬱郁,沒有說話。

    季暻敲了敲桌子,正欲啓脣,倏地神色一頓,望向屋外。

    沒一會兒,有人敲響門,是雲芷的聲音,她道:“娘娘,阿瑤姑娘求見。”

    屋裏的人面面相覷,明姝按着額角,想到什麼:“請她進來吧。”

    雲芷望了眼院子裏的人,心裏一陣酸意。

    這就是這陣子取代她陪在娘娘身邊的人?

    看上去也不怎麼樣嘛。

    一看腦子就沒她靈活,心思也沒她細膩!

    更沒她會偷懶!

    雲芷的嘴撅的老高,側身讓她進門。

    阿瑤有些莫名其妙地瞧了她一眼,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這位小丫頭。

    不過她心裏揣着事兒,倒也沒往心裏去。

    袖中的手微微攥緊,阿瑤抿了抿脣,擡步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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